着剑,不要命的往自己眼睛上挪。
之后又是处理他的事情,好不容易等他的伤情稳定了,他还得去皇后寝宫,看看百里连儿的事情处理的如何。
皇后软硬不吃,外边寻不到密室的开关进去,李初然急的跟什么似的。
如今主事的人不在,他不敢轻易拿太子上来换人,百里连儿自然还被困在密室里,不得而出。
一整夜过去,外边的雨下着下着,变成了下雪,温度陡转直下,尚未想到其他法子,天已然大亮。
然后,容隐便遣人,来寻他问话了。
五王容安行色匆匆的走进御书房,他身上的盔甲并没有换下,面上亦还沾着干枯的血迹。
一双漆黑的眼眸中,隐隐带着些通红的血丝,一看便知,是一夜未眠。
他朝坐在书案前的男人,单膝跪下。
“容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隐虽然未行登基大典,但老皇帝的遗诏上,已经写了容隐是未来的储君。
如今老皇帝一死,容隐自当入主皇宫,五王容安这么称呼,理所应当。
容隐抬起眼眸,他瞥了五王容安一眼,面上清清淡淡的,叫人难以辨出,他究竟是喜是怒。
“五哥,起身罢。”
五王容安闻声而动,男人的眼眸深邃漆黑,放在桌面上的手,不自觉的一根一根紧攥起来。
他问,声音冷静。
“你昨晚,看见她了?”
五王容安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江雪玥。
他默了一瞬,而后开口道,“容安确实看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昨晚离宫,容安觉得奇怪,曾拦下她的那辆马车,不过,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让容安不要拦着,容安见皇后娘娘没说什么,便就放了马车,让他们出去了。”
他昨晚还觉着奇怪,处理好容隐,稳定他的伤情之后,他刚从御书房出来,要赶到皇后寝宫那边去,宫道上有一辆马车,本就很显眼,他望过去,刚好瞥见江雪玥上了马车。
他的确不知,容隐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去的时候,容隐已经要自残,他顾着救下他,等抬眸看向太后的时候,江雪玥已经晕过去了,身旁的听竹正在为她把脉。
太后让他赶紧把容隐带出去,叫太医整治,容隐的伤口血涌不断,他哪还顾得上其他,背着容隐就出了太后寝殿。
老皇帝的尸身尚在寝宫之中,他只得把人带到御书房歇脚。
这刚稳定容隐的伤势,出了御书房大门,还没走出宫道,就看见江雪玥上马车,连句招呼也不打一声,容隐伤着了,她也清醒了,怎么不上前伺候反倒上马车,一副往外走的姿态。
怪哉怪哉。
他觉着其中有诈,便换人拦下他们的马车,结果车帘掀开,听竹便让他莫要拦着道,江雪玥也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没有多说一个字。
那他还能说什么,可现下帝京不太平,他说了几句劝慰的话,听竹没有听,江雪玥也没有听,一个嬷嬷就与他道,这是太后娘娘在办事,若是他一直挡着,耽搁了正事,可能,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宫中全面戒严,只能出不能进,他的确没有什么理由,把江雪玥强行留下,那嬷嬷还把太后搬了出来,他就更不能说什么了。
他紧紧的凝视着男人面上的表情,却只见容隐眉眼间的阴戾恨意骤起。
他的脸绷的很紧,紧的像是随时都要奔溃然后爆发。
然而男人的眉梢眸底,却又覆盖着一层阴霾和黯淡之色,唇角勾出自嘲的弧度。
他眉心一跳,顿觉大事不好,“皇后娘娘她……?”
容隐没有说话,默了半晌,待面色渐渐平静之后,他方让五王容安退下。
御书房内,重新恢复静谧。
房里的人坐在书案前,一动不动,他慢慢的拿起了文案,淡定自若的翻开了几页来看。
风,冷冷的吹进来,掀起了一两页书。
男人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把手里的文案狠狠的摔落在地,他像疯了一般,把书案上的文案全部都甩落在地,脚狠狠的往千年檀木做成的书案踹去,噼里啪啦的,书案被男人踹到了对面的墙上,轰的一声,四分五裂,闹出不小的声响。
宫人闻声而进,却见即将登基的新帝怒容满面,幽深漆黑的眼眸散发着寒骨的恨意。
“滚出去――”
宫人吓得立即又慌忙行礼退下,顺道把门重新关好。
男人像是强忍着胸腔上那股歇斯底里,猩红着双眸,周身戾气盎然,他的手指攥得咯咯作响,指尖发白到恐怖,包扎伤口的纱布,早已是血色弥漫,彻底变成了红色。
他站直了身躯,修长而冷峻,在这样狼藉不堪的场合中,丝毫感觉不到暖意,声音依旧低沉,却是寒心刺骨的讥诮。
“江雪玥,你就这么舍得,践踏本王?!”
践踏他们之间的感情。
践踏,他对她的信任
……与深爱。
……
…………
时过一日,皇子王孙披麻戴孝,守孝三天三夜。
帝王仙去,举国同哀,容隐下令天陈百姓,吃素一日,近日禁歌舞狂欢,违者,杀无赦。
时过五日,九王容隐举行登基大典,太后亲读先帝遗诏,助九王上位。
安平侯嫡女江雪玥,九王正妃江雪玥,被册封皇后,因怀有身孕且病重,故没有参与登基大典,但执掌凤印。
太后荣升太皇太后。
昔日贵妃之首庆贵妃,荣升皇贵妃。
五王容安被封为任旭王,封地鄄城,待先帝病逝月满,在帝京与丞相嫡女李婧儿完婚,便与其母妃泽妃一同出京,没有新帝允准,不得擅自归京。
十一皇子被封为齐王,封地都成,待先帝病逝月满,便与其母妃清妃一同出京,没有新帝允准,不得擅自归京。
安平侯加封国舅爷,位居丞相之上,但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容隐,架空了他的势力。
下过雪的帝京,很快就出太阳了。
然而待雪融化的时候,温度更加低下,常人都不愿出自己的房门,冷死的屋外。
太皇太后向天陈新帝讨得一个要求,逆贼容堇由她处置。
新帝好像是默了一瞬,不知与太皇太后说了些什么,倒也同意了。
时年腊月,安平侯落兮郡主入过天牢,逆贼容堇在她离开天牢不过片刻,传出服毒自尽的消息。
整整一帮个月满,紫卉不曾见过千雾。
便是容隐登基大典上,她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然而午后之时,她瞧见千雾,急色匆匆的赶往御书房,面上已有疲倦之色,唇角却抿得很紧。
她给新帝沏茶,刚端着茶水准备瞧御书房的门,屋内便啪啦一声,瓷器和地面碰撞的声音,传入耳中。
紧接着,响起了一道冷厉而淡漠的声音。
“你把话再说一遍。”
紫卉的手心一紧,已然不知该进还是不该进。
千雾严谨的声音在御书房内荡起。
“属下顺着主子给的红绳,一路沿袭寻找皇后娘娘踪迹,红绳确实有给明方向,但等属下追查到具体位置,摇晃红绳,红绳也有响动的时候,却是发现,红绳并没有在皇后娘娘身上,而是,在一位年轻的女子手上。”
眼见帝王的面色越发的难看,千雾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接着道。
“属下问过那位女子,红绳如何得来,女子只道是另一个女子相赠,说红绳与她很是相配,这才把红绳给她,她瞧着喜欢,也便收下了。”
很是相配……
男人放在文案上的手,越收越紧,眸中涌上的戾气无人敢以直视。
他冷冷的笑,笑容甚是讥讽嘲弄。
“朕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她觉得,与旁人很是相配……”
他淡淡的垂下眼眸,波澜不惊的道,“看来,她是觉得,朕对安平侯和她,都太过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