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次起身要离开时,她忽然又拉住他的手:“乔之……你是不是走了也不再回来了?”
他一震,立即笑起来:“傻瓜,我是去给你拿点东西。你乖乖等着,我去拿一件好玩意给你。”
她瞪大眼睛。就像个小孩子似的。
乔之看她这神情,竟然真的不忍心离开,仿佛自己哪怕一个转身的距离也是对她莫大的伤害。
卧室门开着,穆乔之只是到了书房里,不一会儿又走回来。他手里已经多了一样东西,她细看,竟然是一支笛子。
他在她面前坐了,笑嘻嘻的:“丽坤,我吹一首曲子给你听。”
她惊诧:“你还会吹笛子?我怎么不知道?”
“我才学会不久……”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应该是得知她结婚之后,他有段时间非常郁闷,非常痛苦,曾经一个人到尼泊尔去旅行了两周。在那两周时间里,他什么都不干,跟流浪汉似的,学着那些人坐在阳光下傻呆呆的。
有人吹笙,有人吹笛子,他觉得笛子特别好玩,所以就学习了长笛。那两周时间,他什么事情都不干,就专门学这个了。
此时,他吹的是一首很普通的曲子,水平当然谈不上多高,但悠扬玩转,尤其是在这孤寂海岛的夜晚,更是缠绵悱恻。
丽坤竟然听得痴了,傻傻地看着他,半晌,忽然觉得乔之也很陌生,乔之也有许多事情是自己压根就不知道的。二人之间,已经走得很远了,仿佛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只是,脑海里还有昔日美好的片段……一些零碎的支撑和回忆……隐隐地,这个人,才是世界上永远不会改变的唯一——至少,不会因为钱,名利,不会在任何时候对你落井下石。
那是一种比爱情,友情甚至亲情更深浓得多的东西。
就像要她为乔之付出性命,她也一定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只是,爱呢?
她已经不太明白什么是爱了——任何人都不爱了。
她只是软弱,此时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孤单,恐惧,希望有人在黑夜里,在恐惧中,轻轻拉住自己的手,永远也不要再背叛和伤害。
她在笛声悠扬里慢慢地睡着了,脑子里,全是音乐,连曲存姿和姜月明的样子都彻底忘记了。
良久,乔之才慢慢地将那一盏小小的台灯也关了。月色从窗户里投射进来,无限凄清,也无限的温柔。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她舒展了手臂,但身子却微微蜷缩,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就像是个小孩子似的。那是她在岛上睡得最香甜的一夜。唯有这样憨沉的熟睡才能让一个人的脑部神经得到最大程度的复原和修补。
月光下,她的脸几乎是透明的,长长睫毛偶尔会轻微颤动,就像他第一面见到她那样的楚楚可怜。
手情不自禁地按在心口——第一眼见到这女人,我就知道自己找到被上帝取走的那根肋骨了。
那心口早就断裂了,伤痕再也无法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