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人这诗不好么?”管萧寒大有深意地靠近苏蓉,悠然问道。
“好,实在太好了。”苏蓉勉强收摄心神,转身一笑,道:“杨大人,你说呢?”
杨慎赞道:“岚宝果然急智,这诗虽然措辞用句并非绝佳,但是却应景入情,与我的诗分别对应眼前的两位姑娘,实在难得,不过……岚宝你的诗难道都不讲究格式的么?这诗我都不知道该归于诗还是词了。”
段飞淡淡地答道:“升庵兄太古板了,敢问七言五律格式是谁所创?在他之前难道便没有诗了吗?难道不按格式作诗就不能算诗了吗?那么词又是从何而来?若人人都像升庵兄这么古板,只怕在唐诗宋词元曲之后,我大明将拿不出什么可以出手的东西了。”
段飞的话毫不客气,但是听在杨慎、苏蓉、管萧寒耳里却有如当头棒喝,杨慎只觉背后汗水津津而下,再不敢小看了段飞。
石斌等见段飞说得杨慎哑口无言,不明其意也知道段飞赢了一回,他们齐声喝彩,让杨慎脸上颇有些尴尬。
官船终于转入了长江,眼前突然开阔起来,管箫寒见气氛有些压抑,眼珠一转,笑道:“杨大人才气过人,比唐宋名士亦不遑多让,我记得杨大人写过一诗,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是英雄……”
这是杨慎颇为自诩的一诗,传播甚广,听到管箫寒念出来,大家的目光都向浩浩荡荡的长江望去,杨慎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笑容,然而段飞却打断了管箫寒的话,脱口道:“不对!”
管箫寒愕然,杨慎愠道:“岚宝,管姑娘念得没错啊,这诗哪里不对了?”
段飞这才意识到这诗是杨慎写的,他吃吃地说道:“这诗……应该是这样的……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小环笑道:“段大人,这回你可错了,杨大人的这诗我也记得的,你漏念了一个字,浪花淘尽是英雄才对。”
她以为会得到杨慎夸赞,然而杨慎却面沉如水地望向天水一色的极远处,管箫寒与苏蓉都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她的话显得极为突兀与不协调。
“我……我没说错呀……”小环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末于无形之中,段飞知道自己犯了大忌,人家的诗你拿来乱改,人家岂不是很没面子?何况杨慎还是当今最著名的诗人,段飞贸然指摘他著名的诗句,岂不是捅了大篓子?
气氛越来越压抑的时候,杨慎突然用略显悲怆的声音说道:“改得好,改得好……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原装版的的《临江仙》本是当年杨慎年少英,考中了解元,渡江前往北京殿试时所作,当时他雄心万丈,心情与现在截然不同,后来因大礼议案被贬云南,悲苦彷徨之下看破了世情,于是将临江仙改成了后世传颂的版本,更被后人点评《三国演义》时拿去做了开卷词。
因为段飞打岔改变了历史,正德没死,大礼议案也无从生,但是杨廷和依然因为忤逆皇帝而被罢官,杨慎的命运倒是生了改变,他的心情不对,大彻大悟看破世情的临江仙新版本来已不可能出现,但是段飞偶然一句话却让它得以降临世间,世事变化难测莫过于此。
杨慎摆摆手,说道:“这是岚宝的功劳,若非他点醒,我又如何能做出这般突破?岚宝改的这一字又岂能用千金来衡量?岚宝啊岚宝,我今天总算是服了你了!”
段飞心中汗然,脸上却一副诚恳的模样,他乐呵呵地笑道:“只是凑巧而已,升庵兄过奖了,作诗最伤人脑筋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如何?升庵兄你还是放过我吧。”
杨慎放声大笑,似乎抛开了心中一切包袱,有一种脱的欣悦,也就不逼段飞跟他对诗了,段飞终于逃过一劫,回头想来后背都汗湿了。
p:临江仙本来是想放在他们两人回京时再上的,不过突然改变主意,提前上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