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牵扯到苏美人,邱跃进便似陡然换了个人,心火高炽,欲要吃人。
尤其是当听到黄思文说苏美人是破鞋,若身边有把刀,邱跃进一准儿能将黄市长给劈成两半。
却说,得亏邱跃进身体正弱,气力不佳,准头不足,接连两个吊瓶,皆未砸中,恰好一左一右,砸落在黄思文左右两边的墙壁上,发出巨大响声,惊得黄思文一股脑儿,趴下床来,顾不得被药水浸湿的地面,异常敏捷地钻进了床底。
邱跃进发完威风,猛地弯了腰,捂住手臂,疼得嘴角直抽抽,再细看时,他捂着的手臂,竟然鲜血长流。
原来,方才邱跃进怒极攻心,骤然发飙,根本不曾顾虑周全,看见什么扔什么,根本就忘了,那扔出去的吊瓶之一的另一端,还有针头正别在自己手筋之中。
瓶子是扔出去了,那针头也深深扎进筋里,别出个大大豁口,弄得鲜血长流之余,也真是痛彻心扉。
就在这时,咚咚两声,门被敲响了。
躲在床下,惊魂未定的黄思文,同捂着疮口、不住呲牙的邱跃进,皆无意开门。
咔嚓一声,门竟被自己打开了,先探进一颗秃头,正是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肖国庆。
还未看清里间情状,肖国庆便笑着说话了,“黄市长,邱书记,省委曹卫国处长来看望两……”
“位”字还未出口,肖国庆便被病房内的景象惊呆了,连忙大呼小叫地喊医生,喝护士。
一直忙乱了小半个钟头,室内的混乱才算止住。
室内的积水打扫一空,邱跃进的手上缠上了绷带,便连二人的床榻上的被褥,皆换作了全新的。
曹卫国,邱跃进,黄思文皆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了,各据一边。
曹卫国没说明来意,径直问了二人缘何会闹成这样,可如此丑事,二人如何敢宣诸口外,皆闷头不言,大口抽烟,丝毫不顾忌此间是病房,乃是禁烟区。
片刻,便抽得屋内,烟雾袅绕,满室生香。
从不抽烟的曹卫国,实在受不得这二手烟的折磨,咳嗽一声的,打破了沉默,“按说,二位都是我的领导,有些话,我不该说,也不该我说,但我还是不得不说,值此板荡之际,危急之秋,正是我等同心同德,共渡难关的当口,为什么就不能同心协力,非要窝里斗呢,蔡书记若要看见方才的景象,该当如何做想?”
“我知道二位皆受了某些人的政治手段,有些心灰意冷,可某些人就是再有本事,可别忘了,蜀中还在蔡书记的掌握之中,有蔡书记在,他就翻不了天,尤其是跃进这边的困难,蔡书记都知道了,也为跃进你继续主政云锦,做到了最大的保驾护航,静等着好消息吧,那人在德江,嚣张不了多久了,我今天来,就是听说了二位在德江住院,特意过来探望探望,蔡书记的意思,我也渗透到了,就不多留了,二位好好将养!”
说罢,曹卫国不待二人言语出声,便自顾自行出门去。
眼见着他便要行出门去,邱跃进豁然站起身来,急道,“曹处长,蔡书记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你要是不说明白,我就住这医院了。”
邱跃进哪里还有前番大衙内的矜持和尊严,整个儿一寻求保护的小白兔。
的确,短短几日,邱衙内被折腾怕了。
拖字诀被薛老三破去后,邱跃进深知,暂时,这云锦是回不去了,若是回去,薛老三故技重施,能寻出一万件事来烦他,一件解决不好,薛老三就有了拿他出气的由头。
想到那几日的凄凉,邱跃进从骨头里发寒。
这会儿,曹卫国话说了一半,说什么蔡书记体谅他邱某人的难处, 会采取有力措施,可这有力措施是什么,邱跃进完全没有概念。
话听一半,他如何能够安心。
“邱书记,仔细想想那人到底为何能随意拿捏你,就明白了,蔡书记向来是不出手则已,出手则一定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说着,曹卫国重重拍了下邱跃进的肩头,“邱书记,放心大胆的干,万事有蔡书记!”
说罢,曹卫国径直行出门去,留下邱跃进怔怔发呆。
“为何能随意拿捏?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邱跃进暗暗咀嚼着两句话,眼中精光却是越来越盛,忽地,他一把扯掉,身上的病服,扑到黄思文身边,摇晃着黄思文的臂膀道,“老黄,大喜,大喜啊,你要当书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