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由赵家出面助你,试问到其时,谁与争锋!”
妙?妙到毫巅?
外公,那是我的母后,是你的女儿啊!
柴琛心中狂然呐喊,望着眼前曾经慈眉善目的老人。那因利欲熏心,而扭曲得如同鬼魅一般的面容,让他无奈地沉默了。
思绪回到眼前,他不禁叹息。
神怪志异,说的哪里是鬼怪,分明是人间。
“女鬼”闻言,若有所思,幽幽然叹道:“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诗。”
“好句!”他赞赏问:“是何人所作?”
“是我家先祖的札记里的诗。”
“你生前唤什么名儿?”柴琛趁机问。
“女鬼”回首,冷冷地答道:“我姓女,名鬼。”
柴琛笑了起来,即使是“她”木然的神情和冷言冷语,在他看来都可爱得紧要。
他这时,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欢畅着,这“女鬼”的风趣,远在他的想像之上。
他一面笑着,一面道:“是我迂腐了,你姓甚名谁,有什么重要?”
“那你又唤什么名儿?”“她”问。
“我姓书,名生,与女鬼最最般配了。”
说罢,他自己笑了起来,半天却发现“她”不为所动,顿觉尴尬,只得悻悻然地搔了搔帽冠。
“书生,你还看什么书?”许久,“她”忽而问。
他道:“《太平御览》?”
“看过了。”
他想了想,再问:“《册府元龟》?”
“无聊得很。”
他又说了许多冷门生僻的书,“她”都读过了。他自问一目十行、博览群书,眼前人亦也不遑多让。
“《沅陵杂俎》你可曾看了?”
他想起这本他看过的最生僻最冷门,却又趣味横生的书。
“你可有忘川卷?”
“有,有!”他忙不迭地应道。
“女鬼”道:“你下次借我瞧瞧。”
“好!我明日带来给你。”
“她”睨了他一眼,便再拾卷细读,不复言语。
……
“她”在看书,他在看“她”。
柴琛看得心旷神怡,等到一阵春风吹来,把她的碎发稍微吹乱了一些,拂在她的眉心之际,他要竭力克制着自己,才能不去轻抚她光洁的额。
他祈求这夕阳落得慢一些,再慢一些,他愿意就这样看着“她”,一直看,一直一直看。
“你是不是给我下了咒?”他问。
“女鬼”盯着他,眸子似黑曜石般,“她”的声音很轻、很沉:“是。”
“是什么咒?”
“你每隔三日就必须给我带一本书,一本我从未读过的书,否则便七窍流血而死。”
倘若是三日前,他听到这话,必定吓得脸色煞白。
但此刻,他朗然笑道:“好!”
“你还不走?”
“我……”
他想留下来,留到地老天荒。
“天黑了,我便要吃人的。”
他笑着摇了摇头,心情轻松地走出亭子。
未走几步,他又回头,问:“咒语有没有期限?”
“直到你家的书我都看完为止。”“她”头也不回地答。
他笑得更灿烂了,御书房汗牛充栋,穷尽此生也是看不完的。
殷红色的夕阳照在桃花林上,垂落的花瓣都染着金色的霞光,是他从未见过的瑰丽惊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