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方辩友,在下有一事欲请教——你方既是认为人间的恶行与人性之恶无关,那么敢问一句:恶从何来?你方说的人性本善,又是如何导出恶果的呢?
“我方说的并非本能和欲望即是恶,而是:无节制地扩展本能和欲望,才是恶。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对本能与欲望加以节制,否则的话,与畜生野兽何异?
“对方辩友,你喜欢诗词歌赋,李太白、杜工部的诗,屈原的辞赋,这都不是恶吗?但喜爱到某个程度,无法抑制自己的虚荣,你去剽窃抄袭别人的诗词,据为己有,那便是恶了。你恶了,想去吃叉烧包,这当然不是恶,但倘若你身上的钱银不足,却又抵制不了美食的引诱,去偷抢叉烧包,那便是作恶了。劳作累了,要休息,怎能算是恶呢?但不加以节制,一个人好逸恶劳,终日浑浑噩噩,这难道还不是恶?
“人无完人,圣人之所以是圣人,并不因为他白壁无瑕,完美无缺,而是他能有看清楚自己的勇气,承认人性本恶,能够扬善弃恶。为了抑制人之本**望的无限扩张,所以有律法、有道德,用以倡导善行,制止恶行;有从古至今许多讲究忠孝仁义的故事,教化百姓向善。
“正方辩友坚持人性本善,言下之意,也就是说这些律法、道德、寓言典故都是多此一举的?我不禁痛心问你一句:如果人性本善,要律法何用?要道德何用?要忠孝仁义的典故何用?”
黎俐有条不紊地说道。
苏轼闻言,怔了一怔。
对方找出了正方论据里的最大破绽——本能非恶,亦非善。
然而,他却丝毫不慌。
就如那次和乐琅对战的辩论赛彩排一样,苏轼感到熟悉又久违的刺激与兴奋。
人世间,知音难寻,但对手更难觅。
没有对手的比赛,胜之不武。
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虽败犹荣。
厮杀,即将开始。
“反方辩友辩解说,‘无节制地扩展本能和欲望,才是恶’、‘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对本能与欲望加以节制,否则的话,与畜生野兽无异’……我想问反方辩友:人能教给畜生习性,比如教会狗看门,教会教会马牛劳作,但人能教化畜生行善吗?
“我就问一句:反方辩友,若然人性是本恶的话,律法、道德、寓言典故何以能作用于人呢?”
轻而易举的一个反问,苏轼便将辩论重新拉回到人性的善恶之分:
“一个本恶的人,他又怎么会摒弃恶的价值?本恶的人,理应是喜欢作恶的吧,那么,他理应厌恶别人加在他身上的恶行。本恶的人,应当是心怀愉快地去行恶才对,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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