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城的夜被这一声怒吼活活撕开,城中的灯不断的亮起,无数人从家中走出来,惊恐的看着同一个方向。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在那峡谷入口的许白焰知道......
不过他却有点不敢相信,只能震撼的看着远处扬起的风沙离自己越来越近,压着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这是......鬼?”
“是啊。”朱砂姐轻声细语的说到:“所以你明白了吧,我说你帮不上忙,并不是在和你客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了,好人......”
这个答案很取巧,相当于什么都没说,不过许白焰也顾不得去追问了。在这个时候......他只能承认自己已经蒙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
那是一个鬼啊.....不是刀,不是弓,不是弩,不是喊着‘大风’的秦军!而是一个鬼......
这里只有朱砂和自己两个人......两个人怎么可能对抗一只鬼?
“腿软了?”朱砂似乎是看出了许白焰的震撼,望向身边少年,语气中竟然有一丝笑意。
“我不想承认,但是......真的软了......”
朱砂点头:“正常,如果你没被吓到,我反而会觉得你这人脑子有病,这种时候,能不感到害怕的,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说完,她犹豫了一下,加了一句:“或者我......”
话音刚落,只见朱砂大袖一舞,袖里白皙的芊芊手指凌空划过,在一片鲜红中留下了一道超出了视觉捕捉极限的残影,一道大符浑然天成!
“所以你让一让,不然我施展不开。”朱砂淡淡说道。
霎时!许白焰只是觉得自己身周狂风炸起,身子像是一根断了线的风筝,直接被掀到了天上,被那股符意卷携着,朝着虞城的方向飞去。
许白焰想要喊,但是他没办法开口,继而想要怒骂,当然也出不了声。
他只能倾斜着视线,看着下方一只猩红大鬼朝着峡谷狂奔,而不远处,一个小小的红色斑点静静站立着。耳边响起了朱砂姐不带一丝慌乱的声音......
“好好生活,你说过,你要当一名符师的。哦,对了,你不是符师,你是符......”
这段话显然是朱砂特意夹杂在符意之中的,也是对许白焰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在过去的五年里,许白焰和这位懒散嘴馋的教书先生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那些蹲了三天两夜的野兔子,还有被蛇咬了,肿的像是馒头的手,无数的回忆都随着这一句话,化作了终结。
起码许白焰在这一刻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下一秒,他震惊无比的看到下方的那个红点动了起来。
她没有逃跑,而是朝着那大鬼冲了过去,速度在开始的那一瞬间,竟然就快过了对面狂暴的沙尘,在荒漠之中划出了一道鲜红凛冽的笔直轨迹,如同一笔大符,黄沙为纸,山石为砚,身躯为笔,朱砂为墨,一笔起,便再也不会停歇。
“轰!”的一声巨响,许白焰绝对想不到,那么一个小小的红色斑点,于那么庞然大物的鬼撞击在一起时,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只是觉得自己眼花了,耳聋了,脑子被震傻了。
那只是一个人,血肉之躯而已,怎么可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怎么可能掀起这般的风沙。
然而一切就这样发生了,并且继续发生着.....
烟尘中,那只恶鬼粗长的双臂如疯魔乱舞,然而在巨大的力量席卷之下,那小小的红点却如风中的花瓣,轻灵摇曳,看似被巨力摧残的无助飘摇,但是却没有被剐蹭到一下!正相反,她轻点着的脚尖,纤纤手指划过的恶鬼的皮肤,每一个动作都轻描淡写,但却势大力沉,未涂豆蔻的指尖很干净,却似无形的恐怖刀锋,一笔一划,尽是符意,在恶鬼的身上劈砍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巨大血痕。
有符书写与天地之间,那天地间万物便皆是符。
山川,河流,天幕,风雪,符怎可能只是笔墨......既然如此,人也可为符。
朱砂便是一张符,由于太过于鲜红摧残,滴在漆黑的墨迹里,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之前她也说了,许白焰的性格很不好,太正直,而正直不是正义!因为正义永远是多数人的正义!将酒灌入泉水,便会染了泉水的清澈,将水掺进酒里,那就毁了酒的香醇。泉和酒已是如此,更何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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