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意思?她疑惑地回首,静静地等她说下去。
“大致五六年前吧,见到过一个来谷中求医的男子,那双眼睛同她很像。”钟菀回忆了下当时的场景,却是摇了摇头,“不过长相不大一样,想来只是巧合吧。好了,趴着,我给你背后的伤换药。”
药王谷的伤药确然疗效上佳,伤处的刺痛感相较初时给压下去不少。晴岚换了件外袍把手臂上的绷带遮了去,提剑晃去了正堂。
本想着可以稍作休息,却不料她们回来的倒是快。
“晴姑娘。”沈之杭身上挂了彩,但好在看着并不严重,“二小姐叫我在看看二位,若是方便,还请一叙。”
动作倒是挺快,本以为要到入夜才能回来……也是,如此年轻就能做到六扇千户那个位子的,哪儿是什么省油的灯。她略一思忖,点了头。
府衙因着六扇门增派的人手看着戒备要比先前森严了不少,沈之杭领着她七拐八绕地拐进了里头一间小屋,里头除了沈楠茵和林知忆,竟还有个意料之外的人。
“晴岚?念雪呢?”听到推门的声音,沈楠茵回头看她,见只有她一人后不由担忧道,“她的伤……”
“她师姐在给她疗伤,不好打扰,莫要想多了。”她摆了摆手,上前两步,目光落在了蜷缩着的男子身上,低声道,“雷邵。”
“我也没想到,传闻中死于仇家之手的雷家少主竟然还活着。只是……”林知忆在他面前蹲下,手掌搭在了刀柄上,从容色上看不出喜怒,“容貌尽毁,筋脉尽断,如同废人。”
这些年……这个人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呢?晴岚抱着剑站在一旁,一时间也不知从何问起。她是这之中最早知道雷邵活着的人,但也正因此,她也晓得,这个人并非此次的主谋,恰相反,他只是个被人握于掌中拿捏的傀儡罢了。
他现在的这副模样,真的能开口吗?或许可以,只是……
晴岚抬眸看了眼面色复杂的沈楠茵,忽然开口道:“楠茵,你问吧。”
“……什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林知忆大概也猜到了她的意思,代为解释道,“沈家与霹雳堂,你伯父与他,这其中的千丝万缕,早就纠缠不清了,你是沈家的人,所以……你的话,他大概会听吧。”
言罢,她看了眼晴岚,索性同她一起退到了后头。
沈楠茵无奈地叹了声,缓步上前,敛了平日里的散漫规规矩矩地拱手行礼,道:“临安沈氏,沈楠茵,见过雷堂主。”
原本瑟缩着的人在听见“临安沈氏”后缓缓抬起了头,混沌的眼中好似照进了一缕微光。
“楠字辈……”他颤抖着唇,伸出手是想抓住什么似的,“你是归然的……”
“是,沈归然是我伯父,我父亲是沈氏现任家主,沈归齐。”沈楠茵深吸了口气,蹲在他面前直视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前辈,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如今会有人打着霹雳堂的名号为非作歹?您……又为何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呜呜呜,我对不起归然的在天之灵啊!”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般忽然嚎啕大哭,泪水混杂在布满疤痕的脸上,让人不忍直视,“归然……你不惜以命救我,可换回来的这个废人反倒成了为祸江湖之辈手中的傀儡呜呜呜……”
“前辈?前辈!”
所以,真正死的人是当年的沈家家主沈归然,而不是雷邵?一命换一命……他经脉断裂,寻常法子根本不可能救得回来,除非……晴岚眼神一凝,似是想到了什么。
她猛地上前拽起雷邵,声音含了些急躁,道:“纤竹蛊!你们去了南疆?谁给你的蛊?”
出乎意料地,他逐渐安静了下来,望着她的眼里像是有一刹那的惊诧。
“纤竹蛊……是个什么东西?”林知忆上前拉开她,轻轻摇了摇头,“南疆的?”
可晴岚只是松了手,垂下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
反倒是雷邵沙哑着接了话。
“那是南疆的秘术……可生死人,肉白骨,一只脚踏进阎王殿都能把人抢回来……”他抬手捂着脸,“代价是,人命。受者需得清醒着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蛊虫吞没,直至油尽灯枯。”
“但你所受的纤竹蛊是不完整的。”晴岚突然插话道,少年人宛若琉璃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好似试图看出些什么,“纤竹蛊相当于给病者换了个身子,所治愈者体魄健壮,绝非你现在的这副模样。”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