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刀背扫在了她前胸,她清晰地听见了肋骨断裂的声音。
他却是毫不在意地向后打了个手势,后头包括白瑜在内的三个人略一颔首,足下一点运起轻功带着受伤的两个人几个起落消失在了林子里。
那双和晴岚像极了的眸子将在场的每一个人一一审视,他抬起的手指尖轻微一动,现出身形的鬼差心领神会一般将袖中的木牌定在了人群中某些人的脚边。
墨客令出,三更索命。
他一手提着刀,另一手自怀里拿出了一块形制相同的牌子,随手扔在了封绥的面前。
“我给过你机会的。”
“呸!谁要你的施舍!”封绥啐了口唾沫,唇角淌着血,冷笑道,“白子书,你不是不杀女人吗?怎么,今日要破例?伪君子。”
那双眼睛眯了下,根本不做理会,只是扫了眼其余脚边没有木牌的人,淡淡道:“我只要这些人的命,无关者,离开。”
“白子书!你这个狗贼!”谢长轩扶着谢骏怒视他,“谁要你手下留情!”
大部分的谢家人脚边都没有木牌,其中也包括了他们父子。
他真正要杀的似乎只是崇明的人。
“谢长公子。”白子书望着他却是轻轻笑了笑,他指了指谢骏身上的伤口,道,“令尊的伤若再不治,恐怕即便我不杀他,他也活不过七日,你信也不信?墨尺那一剑,可是把心脉都要震碎了。”
什么?谢长轩心底一惊,连忙探了探。
“兰陵谢家要我这等邪魔外道的命,我随时恭候,但……此事,是我与崇明的私怨,还请兰陵的谢公子你,带人回避。”他面上还挂着笑,但每一句话却是刺骨的冷,“识大局这件事,不需要我来教谢公子吧?”
谢长轩暗暗咬牙无言。
他厌恶对方,但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四大长老亲至都无法杀了哪怕一人,如今此处的鬼差有十几位,再加上那诡异的笛音……他们毫无胜算。
身为兰陵的少主,他需得考虑如何保证兰陵不在此事之后元气大伤。
“兰陵所属,听令。”他颤抖着唇屈辱道,“退!”
没有人愿意白白送命,尤其在此刻。
雪中梅……望着谢长轩衣袍上的家纹,他的目光若有所思。还算是……没辱没这个纹样。起码在对待安阳的那个姑娘上,不像崇明这般不择手段。
在这大抵也是他会放过对方的一个原因。
耳边的风声呜呜作响。
白子书看了眼天色,摆了摆手。
剩余的鬼差在他这个手势之后从藏身的地方一跃而下,明晃晃的利刃倒映出了猎物的死相。
严霜过境,是猎鹰露出利爪捕食的时候了。
“我的确不杀女人。”他在蹲下来平视封绥的时候笑了下,答了她方才的质问,只是下一刻,他的手掌已经扼住了对方的咽喉,“可你,算女人吗?”
窒息的痛苦让她呜咽出声,她在那双琉璃玉般的眼睛里瞧见了与往日不同的凉薄。
那是怒火,是憎恶。
意识到这个的她笑出了声。
能让堂堂鬼首感到痛苦,她多了不起啊。
“你觉得我不该杀你。”白子书却是在此时松开了她,长刀的刀尖点在地上,沾上了满地的血迹,“六年前,设计离间江湖各派,让各家遭此蒙蔽才有了当年的河洛道,你害我妻子身中剧毒,我不该杀你吗?而今,你借着阴沟里的臭虫在江陵在又演了一出好戏,你想杀了我妹妹来雪恨,我不该杀你吗?”
一声声的诘问,看似平静无波,却藏着滔天怒火。
清理完其余人的鬼差静静地伫立在他身后,望着封绥的眼神冷如寒冰。
“咳咳……堂堂鬼首……也不过是,咳咳……拿着私怨杀人罢了。”她哈哈大笑,似是丝毫不觉恐惧,“是,我做了,你又当如何?”
“那厄尔多呢?”
她登时瞪大了眸子。
为什么他会知道?明明对方说过这世上没有人……
“燕北狼骑的王牌,震慑荒原的恶鬼。”他的声音在林中回荡,“你的两个徒弟,你的师兄,用活生生的人命来练蛊,你又为了什么?为了在背后给雁翎关的洛家一刀?封绥,你的先辈可是当年靖安侯手下的将军,你为了自己把厄尔多送进大梁,九泉之下,你觉得他们抬得起头吗?”
“你住口!”她像是发了疯一般朝他扑了过去,那张看似毫不在乎的假面在短短的言语中被撕得粉碎,露出的是身为人最后的那点良知。
“你们这等邪魔外道怎么配说这些……”
大雨倾盆而下,泥水混着血与泪脏了她的脸。
他一侧身躲过,抽刀而出割断了她的喉咙。
在冷雨之中,喷涌的血转瞬被冲刷干净了。
“你这是杀人诛心啊。”后头的一个摘了面具露出原本清丽的一张脸,“不过把小九伤成那样,也是她活该。”
“把这里清理干净。”白子书收了刀,帮她指了指白瑜几人离去的方向,“司雨,你再不过去,我怕司云检查完九儿的伤要把她拆了。”
“嘶……完蛋了,这丫头这么重的伤肯定要被骂死,我得赶紧去拦着阿云……诶,等等。”她忽然意识到不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不去?哦我知道了,五年没见,一见面就看见伤成这样,后悔没早点儿来吧?”
“行了,你要再不去,司云真要把人撕了。”他笑着一把拍掉了对方搭上来的手,“要善后,我随后到。”
“好吧好吧,你可手脚快些”她把面具重新扣上,扬了扬手快步离去。
长刀归鞘时发出清脆的声响,雨水顺着青年英朗的下颚线流淌而下。
尸首被深埋地下。
他接过递过来的面具带上,领着剩余的人快速消失在了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