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站在教场上维持秩序,看着面黄肌瘦身上的号衣太蔳,大冷天不住哆嗦。整个人的精神状况比之见过的难民好不到哪去,此情此景引动禁军心中的悲悯。哀叹这样的士兵组成的军队太容易破碎,简直不堪一击。
禁军曾打问过军中的情况,听到抱怨声多过对职责的正视,有士兵曾嘲笑,吃不饱穿不暖连自己活下去都成问题,上战场不过是白白送人头根本没有迎敌的必要。
现实何其残酷,禁军深刻的认识到底层将士的不易,比之自己的日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无怪呼翼王一力坚持自己定下的规矩,严格到甚至可以说严苛的地步,保证士兵的利益不因外界干涉而动摇。
翼王的‘滥杀无辜’在禁军看来并不那么难以接受,只因那些人该死,站着位置不做实事,只途自己享乐不顾国家安危杀其全家尤自不解其恨。
禁军不在端着高傲的架子鼻孔朝天看人,自知自己不配,眼界的狭隘限制了一个人的判断,怪道翼王看不起禁军,他们不算冤。
汐朝坐在教场上的平台之上,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脸色依旧苍白,整个人显得更柔弱。
红蕊担心主子身体,天气如此寒凉,时间久了主子大病未愈实在担心会吃不消,临行前硬是买了个暖手炉塞到主子怀里。
相似的地点相似的情况不用汐朝多言按着之前的流程走即可,自己只要坐镇观之。
示意红蕊开始,先说刺杀一事,李氏父子虽死他氏族人尚在,全部被压到台上,唱名前宣读罪行,然后当场诛杀,数位将领依同家中上下满门抄斩。
接下来补发落进李氏诸人口袋里的军饷,配发衣物兵器形式与整顿西边军营一样,列出军规,扼制谄媚迎奉孝敬上官的坏习气,不服者,有疑义者皆可提。
拿到三年未发的饷银多数将士红了眼,有控制不住情绪的嚎啕大哭,禁军亲眼见证翼王下达的命令,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不明原因无顾死去的将士名单列出,有子女亲属的当抚慰照顾,没有的统一归到一起另行安排,绝不让死去的人枉死,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命,岂容被人随意践踏,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以理服人以法治人没人逃的掉,既然做了就当为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汐朝在最后给出两条路,生为沐国人当为国为家报效,生是沐国的百姓死是沐国的英烈,留下或是离开任选,只希望众将士能够明白知悉现今的局势,是为自己的私利而谋划,还是团结在一起为国家兴亡而战,击溃外敌还以宁静。
再之后是选出填补空位的将领,待众人选出的人没有异议后,汐朝宣布将李氏家族代代相传的兵法公之于众,大家均可研习,此话一出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响所有人的心神,也炸懵了所有人的思绪。
世家相传的兵法何其稀有何其珍贵,翼王尽敢大胆的毫不吝啬的公开供所有有才之士研习,像是在做梦,脚踩在棉花上忽忽悠悠不知所以。
世家传承百年的兵法,每一家族不尽相同除了嫡系子嗣外恕不外传,传承可谓严苛。资质尚且不论。单单这薄薄的书册代表着世家兴衰荣辱的历史,珍贵到足以让人仰望的地步。
不是说有了兵法就能成为一代名将,看的是一个人的悟性。能够观之世家兵书是多少报着从武入官场人的梦想,有了兵法相当于有了底气,或可触碰到真正指掌沙场征战四方将帅的那层壁障,谁人不心动不可望。
翼王此番做为让所有人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否定或者去想会不会有条件等不确定。
见识多广的禁军为之心神震荡,翼王说的太轻巧。像是平常一件物什一样说给出就给出,到底知不知道兵书对于志在沙场的将领何其珍贵,翼王此举已然有打破世家把持兵法不外传的长久规矩,好与不好相对依存。确是真真切切的给武将出身的世家大族当头一棒,武将世家不在高高在上,仰仗与传承兵法立于顶端的现象将彻底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汐朝毫不在意别人探究难解的视线。借李家兵法伊始打破世家大族长久把持兵权的现象,没有长久的繁盛不衰。一本兵书可造就不世将才,同样可以成为毁掉一个世家大族的催命符。
想以兵书控制权力的获取,逼迫上位者不得不妥协,愚蠢的不可救要,当知身为臣属的本分,妄自尊大的下场唯死不足以平上意。
除了兵法受人追捧外,武功更是可遇不可求,有传承兵法即有传承武功,外家独门功夫对应战场可以一挡十所向披靡。
李氏世族以武起家自是两样皆不可或缺,汐朝略翻了翻有助于强身健体尚可,留下原册抄录复本大方的丢给军中,集体训练,重拾昔日锐气。
处理完军中事物,收了虎符略做停留一日,往下一处边关进发,以借兵为目的的试探刚刚展开。
东面远东大将军常平固守的边关,距南边有尽半月的行程,这还是快马加鞭日夜不停赶路的时限,气候比较缓各所处地域物资丰富是处丰沃之地,常被外族侵劫掠,此处军营相比其他三处实力更强。
在汐朝一行人还在路上时,常平已经接到近期发生的事情,看着手中薄薄的纸面与帐中的儿子相顾无言。
“翼王已将南边军营收入囊中,下一个是我们,要怎么办?”常源很难去相信纸上所写全是真的,一个年约十五的小丫头短短几月间先是坐稳了主帅之位,又一把火烧到不相干的军营,在斩杀将领的同时拿下军中上万的兵力。
一个女孩这么能干,身为男人怕是要颜面无光了,在没有亲眼见证或是有确凿的证据下实在不愿相信打破常规的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除此之外在不了解翼王本身贸然做出判断实非不智,常平沉吟良久打算静观其变。
“父亲信吗?”常源难得问出一句不确定的话,身为军中副将军已经很少乱了心神,主要是翼王手腕太血腥每过一处无不血染。
“信或是不信又有何种意义。”常平心里与儿子同样产生那么一抹不确定,难道是远离朝堂太久,忽略了一些事。
“去查翼王在京中的消息,传言也可。”不能真的一无所知,翼王到底是来者不善还是真为了卫国战事,常平想静静心好好考虑。
“知道,已经派人去查了。”常源提早下手也是为了自己得以安心。
“常硕呢?”常平问起另自己引以为傲的嫡孙,脸上沉凝的神色舒缓开来。
“在教场练剑。”说起自己的嫡长子身为父亲的常源满脸的骄傲,“这孩子就喜欢练剑,连武师都说在有一年便可出师。”
“好,好,常家的下一代就该文武双全。”常平抚着胡须大笑,“科举若开让硕儿去试试。”
“这仗不知何年何月是个头。”常源心里压着事对提到的科举没有过多在意。
常平心情沉重,战事起无论起始点在何处,此处边关都不能独善其身,一方陷落其余三方岂能独存,朝中多是些好吃懒做之徒,可用之人太少,新皇年少,唉,种种不好的情况加起来,看到希望的光亮又能有几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