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情远不相忘（5）

    “怎么？我的价钱出高了？”樊天霸笑着说：“蔡先生？”

    那位蔡先生尴尬的笑，说高也不是，不高也不是。这樊天霸最会摆着一张笑脸为难人！

    樊天霸看蔡先生讪笑的脸，便将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杜璟彦脸上：“杜少爷，之前我就有意注资入杜氏，只是杜少你一直不肯赏脸。这才有人自愿将股份卖给我，杜少也想横加阻拦，既然这么不欢迎，我樊天霸也不是非要和杜氏合作做朋友。只要三十亿，我自愿退出杜氏，自此永不打杜氏的注意。不然的话……”

    看着杜璟彦微微僵硬的脸，樊天霸收了笑容说：“不然的话，就请杜少委屈跟我樊某人合作了。”

    青天白日，话说的很是客气，可是意思上却一点也不含糊。

    这时候恰逢侍者进门，带着恭敬于上帝的微笑和客气说：“杜少，可以传菜了吗？”

    杜璟彦说：“可以！”

    侍者微微躬身，然后退出，不一会，端着菜的人鱼穿而入。一盘盘精致的佳肴上了桌，侍者站在桌前，一一为在坐的诸位介绍菜式。一顿饭接近尾声的时候，侍者将盘子移动了些，腾出一个位置，一个瓷锅被端上来，陶黄色的瓷锅上面刻着古人烧锅图。边上还刻着字：段氏牛杂汤。

    杜璟彦笑着对侍者挥挥手，亲自揭开锅盖说：“这里的牛杂汤，是最有特色的，我曾经来吃过一次，余味无穷，所有今天特地请大家来尝尝！”

    “这牛杂汤听说有很悠久的历史，杜少今天这一道汤，是别具深意吧？”樊天霸看着杜璟彦说，然后看向杜璟彦另一侧坐着的韩老爷子说：“今天开席到现在，大股东韩先生好像都没有说一句话，这是晚辈们的不是，居然将杜氏的开朝元老都忽视了。那么这一道汤，就有韩先生先来尝，杜董事长觉得如何？”

    杜璟彦点点头说：“韩叔叔今天心情似乎并不太好，所有不愿意开口，韩叔叔，之前璟彦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请您海涵！侄儿今天在这给您赔罪了。”

    韩老爷子看着面前的两个后辈晚生，刚刚两个人还是剑拔弩张，现在说话却同气连枝。

    足见商场治伤没有永远的朋友敌人，只有永远不变的利益！

    韩老爷子说：“好！我就倚老卖老先尝尝这牛杂汤！”

    侍者上前问：“请问老先生想要牛杂的那一部分？”

    韩老爷子说：“我要牛心！我老了心脏不好，不是说吃什么补什么吗？我要牛心。”韩老爷子还真不含糊，牛心牛心，中心的意思！

    杜璟彦和樊天霸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杜璟彦请韩老爷子左侧的人选，那人选了一节牛腩，接着的人，没有韩老爷子那样的气派，不敢就着自己的心思选东西。毕竟他是老股东，也是不可忽视的大股东。别的人也大都跟着选了牛腩。

    到了樊天霸右手边的人的时候，那个人笑了笑说：“我跟杜少赚了不少钱，今儿个能应杜少的邀请来吃饭荣幸之至，我选牛心！”

    这个居然是表忠心了。

    表忠心的那位选完就轮到樊天霸，他看着杜璟彦说：“我选牛尾，杜少不介意吧？”

    这一下，就清楚的表示，樊天霸想要入主杜氏是早有预谋的，但是杜璟彦一直拒绝而已。所以这次他买了杜氏的股份是玩玩不能放手的，而且以后还会更多的在杜氏扩张。

    若是这锅牛杂是瓜分杜氏，韩老爷子要了牛心是说他在杜氏举足轻重，就是中心的位置，可以搅动风云。而樊天霸要了牛尾，意思也很清楚，任谁在杜氏翻云覆雨，到了结尾，他要在杜氏定乾坤的是他樊天霸！

    杜璟彦冷笑：“樊先生吃的下，尽管吃就是！那么我，就要这一锅汤！”

    任你门要了这锅牛杂的什么，但凡要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都要被我煮着熬着才能一起共事。谁要有本事熬干我杜璟彦，就来试试！

    杜璟彦的一句话意思清楚，在坐的要是听不懂，没有两把刷子，就不配坐在这里了。

    杜璟彦悠闲的拿着长瓣勺悠闲的盛了汤，一口一口的喝，细细的品尝这个为味道，真是好极了。

    一顿饭吃完，酒足饭饱的杜璟彦居然有些微微的醉意。因为樊天霸身份特殊，先离开，杜璟彦就再包间里送走了各位股东，韩老爷子没有走，坐在那里看着杜璟彦，一双眼睛严峻的很：“璟彦，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能不能给我一个交代？”

    杜璟彦笑了：“韩叔叔想要什么交代？”

    韩老爷子说：“什么交代？你辜负我女儿，害死我孙子，若不是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看在咱们两家的世交上，你以为事情会这么算了？”

    杜璟彦呵呵的笑了：“韩叔叔，听说您年轻的时候跟我爸爸是好朋友！”

    “是！”韩老爷子冷着脸。

    杜璟彦依旧笑，却耐人寻味：“你们为什么关系好？不就是因为……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家有娇妻，还在外面招蜂引蝶！”

    “璟彦你……你怎么能这么形容你的父母？”韩老爷子话锋一转将话题转到杨清身上，若说招蜂引蝶，杨清就是杜国涛当年撇下娇妻引来的蜂蝶！

    杜璟彦低着头说：“所有我不想向你们一样，为了自己的前程娶个恩人回家！委屈自己的爱人。韩叔叔，韩冰的母亲死不瞑目，是您心中的一大遗憾吧？”

    韩老爷子抿着嘴，不说话。

    杜璟彦眼睛微眯，迷离的看着韩老爷子，手肘支在桌子上，指头指着别的地方说：“韩叔叔，请恕侄儿不能跟雪彤在一起！本来我认为我们两个可以像您和韩婶婶一样生活一辈子。但是韩冰偏偏和晏姿绞在一起！你可能不知道，晏姿偷偷的收购了我们杜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这个女人野心不小。”

    “她掌管晏氏才几年，和她交往过的几个企业家，他们好面子不好说但我确实知道的，晏姿利用恋爱谈婚论嫁的机会，吭了别人不少的钱，如果不信你可以去调查！”杜璟彦醉醺醺的说着，最后重重的倒在桌子上，再也起不来了。

    看来当真是喝醉了！什么话都说。

    韩老爷子看着杜璟彦，半晌起身，走到门口又扭头看了一眼杜璟彦，转身走了。已经接近十一点，韩老爷子刚坐上车子，就对司机说：“今天不回家，去城东别墅。还有打电话告诉太太，明早照常送小姐出国。”

    司机说是，然后平顺的启动车子。

    此时杜璟彦坐在包间里，靠在椅背上，燕京已经结了账，走进来说：“杜少，我送你回去吧。”

    杜璟彦眯着眼问：“去哪？”

    燕京说：“回你家啊？”

    “那个家啊？”杜璟彦问着，眼睛里带着笑，是苦笑讥笑和无奈的笑。见燕京没有说话，杜璟彦就说：“现在又不能去无声门，送我回文园吧！”

    燕京点点头说：“好吧！”

    于是燕京把杜璟彦送到了文妈文叔住的那个别墅，然后才离开。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杜璟彦才起身，洗刷之后预备下楼，却在楼梯口看见莹玉正往楼上走。

    杜璟彦一惊，随即冷了脸：“你来干嘛？”

    莹玉红着脸说：“我来找你。”

    “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吧，昨天我已经说清楚了。”杜璟彦说着转身要往房里走，莹玉咚咚的跑了几步，跑到杜璟彦的面前挡住去路说：“我只说几句话，我说完就走！你不想看见我，我以后也不想看见你！”

    杜璟彦听了莹玉的话，心里一震，像凌冽的刀锋割在心尖上，‘你不想看见我，我以后也不想看见你！’

    莹玉，莹玉，你果真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你果真是迫不及待的要摆脱我，回去晏殊身边是不是？

    杜璟彦盯着莹玉，似乎要把她锁在眼睛里。

    心头无数的烦愁都在这一眼中尽数隐去。

    好，杜莹玉，你说的，今天之后，永不相见！

    “你说！”杜璟彦的薄唇微微一动，仿佛是他要对莹玉说的最后一句话，包含了无数的情绪，无数的忍耐，无数的伤心，无数的不舍，无数的……

    可是到最后，也只化作这两个平平淡淡的字：“你说！”

    说吧！将心中所有的怨恨都书出来，所有的狠心话全部说出来。

    说，说完了自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然后，永不相见。

    莹玉看着杜璟彦，双手伸了一下，却终究又缩了回去，她就只是仰脸看着杜璟彦说：“我没有和晏殊搂搂抱抱。我只是把他当成同学，至于其他的什么。都爷爷的意思，我不愿意的。”

    杜璟彦停在耳里，挤在心里却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只是静静的听着，莹玉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咬咬牙继续说：“昨天晚上韩爷爷给爷爷打电话了，他说你亲口跟他说的，你不想跟韩雪彤订婚是因为你喜欢柳一丹，最近你们俩绯闻闹得沸沸扬扬，都是因为你想给你爱的人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是不是？”

    “原来他们说的没错，你那天晚上是把我当成了柳一丹，然后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补救！是不是？”莹玉看着杜璟彦，眼睛里盈满了泪：“本来我还不相信的，但是你昨晚说的话让我彻底明白，你对我做那么多的事情，根本就是怕我会向爷爷告状，说破这件事。”

    你说够了没有？”杜璟彦忽然不耐烦了起来，是谁在她面前乱说话？天地可鉴，他何时有过那样的想法？若莹玉只是个替身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必定是皆大欢喜的，因为柳一丹对他死心塌地，他何须找个像柳一丹的替身？

    “没有！”莹玉大叫一声：“我们一次把话说清楚！杜璟彦，你不用想方设法的安抚我堵我的嘴，人要脸树要皮，那样天理不容的事情，我不会到处乱说的。还有，我不想继承什么家业，我不会跟你争财产，所以你不必在商业上在打击晏家。”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晏家！”杜璟彦异常烦躁，转身往楼下走。杜璟彦看着他的背影咬着牙说：“对，就是为了晏家，你为了韩雪彤可以得罪韩家，我也可以为了我的朋友跟你谈判，你不想看见我我以后不让你看见就是了。只是我要提醒你，爷爷说了，你再对付晏家，他就收回你手里的权利。”

    莹玉说完咚咚的跑下楼，经过杜璟彦身边的时候，连一刻都没有停留。

    文妈和文叔自然听到了她们的争吵，一时间脑袋处于短路的状态。杜璟彦瞪着莹玉的背影，忽而追了出去，莹玉毕竟是女孩子，很快就被杜璟彦追上。

    他扯着莹玉就往屋里走，莹玉大叫：“你放开我，你不是不愿意见到我吗？”

    “我宁愿这个世界上没有你这个人！”杜璟彦扭头一声暴戾的吼叫，把莹玉吼的脑袋都涨大了一样的疼。

    我宁愿这个世界上没有你这个人！

    是啊，你不希望这个世界上有我的！

    因为我是你的耻辱，我让你杜少爷成了强、暴自己侄女的乱、伦的畜生！

    因为我是你的绊脚石，我是爷爷指定的继承人，我会抢了你所有的财产！

    你恨我，你恨我啊！可是，这个世界上偏偏有我！

    有我这样一个从小畏惧你，敬重你，喜欢你，听你的话，爱上你的傻瓜笨蛋！

    我也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我，那样我就不用承受这样的痛哭，背负这样多的压力，到头来还是被你抛弃！

    莹玉越想越气，低头就咬住扯住自己手腕的手。

    杜璟彦看着莹玉，居然不缩手，忍着疼，手握的更紧，扯着莹玉继续往屋里走。莹玉便走边咬，埋着头，那个姿势难受又难堪。

    杜璟彦无视文叔文妈的忧心，将莹玉直接扯进房间，房门落了锁，将莹玉推在床上，他无心看自己被咬了两排整齐牙印的手臂，只是抓起电话打燕京的号码。

    燕京很快就接听，杜璟彦说：“什么话都别说，你现在马上把星期二的会议记录的碟子给我刻录一份发到我邮箱！马上，五分钟之内我要看到！”

    杜璟彦说完电话往莹玉身边一丢，抓起自己的笔记本，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打开，循序登录自己的邮箱，不一会叮咚一声，他的邮箱上有一封新邮件，他点开下载，然后播放！

    莹玉本来被他抓的疼，见他打燕京的电话又不对她做什么，一时心里七上八下，刚刚的怒气和决裂的心态一下子被杜璟彦的无声给打压住了。

    很快，电脑里就传来了许多人的声音，其中有杜璟彦的声音。

    莹玉虽然把脸埋在被子里，但是耳朵是能听到的。

    他听到，电脑里播放的声音，居然是一些人在剑拔弩张甚至带着讽刺的讥讽杜璟彦，讨伐杜璟彦！

    莹玉不自觉的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怔怔的看着电脑屏幕。

    上面的人应有全然不熟悉，但是是有些印象的，毕竟是爷爷的老部下。

    而他们商讨的内容，特别是那个叫司马忏的人那般的侮辱一样的讽刺杜璟彦的时候，莹玉都没有察觉自己的手紧紧的揪住床单！

    而后，电脑里的杜璟彦回击的时候，带着从容讥讽的笑，莹玉居然心中一松，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自觉的赞美：“小叔真厉害！”

    “哼！”杜璟彦一声冷哼就把电脑合上。

    莹玉这才想起她再跟杜璟彦生气。而且刚刚看到的内容似乎是她生气的原因之一！

    别人都说小叔勾结了无声门要把老股东都赶尽杀绝，却不知原来杜氏那些元老都是各怀鬼胎，杜氏里还有这样的丑闻！

    那么杜璟彦对付晏家是不是也另有隐情？

    她早就说嘛！小叔不会狠心的对付一个孕妇的！他之所以被说弄掉了晏姿的孩子，一定另有隐情的！

    “小叔？”莹玉终究试探的叫了一声：“你究竟是为什么不理我，不接我电话不见我？”莹玉觉得小叔的突然转变也一定是有问题的，所以不惜再问一次。

    而杜璟彦却走过去打开门，指着门外说：“你走吧！刚刚已经说过了，你那一番话说完之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也说了……”

    “我不记得我说了什么了？不过我记得上次我躺在这里，有人跟我说会照顾我一辈子！会爱我一辈子！”莹玉低着头，脸红到耳朵后。她也是没有办法，想起袁珠珠最会的一招，耍赖，做错了事情就假装不记得。

    跟着袁珠珠在一个宿舍一起住了半年，她可是学会了点皮毛的。

    杜璟彦对莹玉突然的转变也有点惊愕，恍惚的看着莹玉。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气愤的跑掉的吗？怎么超出了他的预料？

    “你不记得我记得。走吧，我不想在看见你！除非必要，除非在杜宅，否则就当我不认识你！”杜璟彦再次说出狠心的话。

    他在心里无数次的告诫自己，不能心软，一定不能心软！

    不然就会功亏一篑！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心！

    就算伤了莹玉，也最好，长痛不如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