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一个女人的声音又慌张的喊了起来:“生哥!生哥!你怎地了?”龙海萍觉得这个声音听上去似曾耳熟,仔细一想,原来是那个叫胡小玉的。
看来,是贺宗平的人到了。
洞口正乱成一团,忽听一个声音冷冷道:“慌什么!点火折子!”声音透着一股威慑力,压倒了所有人的声音。
紧接着火苗闪了几闪,两个火把点亮了。
借着火光,龙海萍看清了是贺宗平带着四个蒙古大汉,还有四个汉人站在他身后。洞口地上躺着一个男人,四肢蜷成一团,浑身发抖,双手从指间开始变黑溃烂,直痛得惨叫连天。胡小玉蹲在他身边,急得脸色苍白,却不敢碰他的身体。
火把一亮,胡小玉看清了洞口的白网,也看到了挝靓花渣幸灾乐祸的冷笑,直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即将她碎尸万段!她猛地起身,大叫一声:“妖女!”挥剑向白网砍去。出乎意料的是,剑砍上去,立刻被弹了回来。胡小玉不敢置信,一阵疯狂地乱砍,白网依然毫发未损。
挝靓花渣好整以暇地拍打拍打衣服,不紧不慢地说:“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这网是用苗寨金刚蚕的蚕丝织成,水火不惧,刀枪不入。你砍到手残,也砍不断的。”
一个蒙古大汗伸出火把试了下,那白网果然烧不断。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找不出破网而入的办法。
地上男子的惨叫声已经慢慢低弱下去,只听他颤声□道:“玉妹救我……我,我要不行了……”
胡小玉已经完全乱了分寸,眼见攻不进去,心急如焚;脚底下情人的痛苦□,更是催心裂肺。她脸色一阵青白,忽然一咬牙,扔掉宝剑,扑通跪了下去:“姑奶奶开恩!求你将解药赐给生哥!”
挝靓花渣冷笑一声:“怎么不称我妖女了?”
胡小玉咚咚磕头:“小玉该死!冒犯了姑奶奶!求姑奶奶开恩,救救生哥!你让小玉做什么,小玉都答应你!”
挝靓花渣不慌不忙地问:“这生哥是你什么人?”
胡小玉急道:“他是小玉的心上人。”
挝靓花渣道:“你为了他,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胡小玉迟疑了下,心想这个妖女不会要想为难我什么吧?转而又一想,先拿了解药再说,胡乱点头道:“是!”
挝靓花渣早将她的那一丝犹豫看在眼里,当下冷笑一声:“那好,你捡起你的剑来……”
胡小玉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犹豫着拿起剑来,只听挝靓花渣命令道:“现在,你用剑在自己的脸上划两道……”
胡小玉大吃一惊:“啊?!”
周围的人也被她吓了一跳。
挝靓花渣缓缓说道:“只要你自毁容貌,我就给你的生哥解药。”
胡小玉虽然貌不出众,但却爱惜如命,哪里下得了手。生哥已经痛得死去活来,看到胡小玉犹豫,大叫:“玉妹,你答应了她吧,就算你的容貌毁了,我也一样疼你爱你……哎呀,痛死我了!”
胡小玉手握长剑,心底交战,手也跟着哆嗦起来。
挝靓花渣冷冷道:“如果这个男人真心爱你,又怎么舍得让你自毁容貌去保全自己的性命?”一句话说的胡小玉更是犹豫不决。
生哥忍不住破口大骂:“臭婆娘,你到底想要怎样?玉妹,玉妹,救我……”
那胡小玉挣扎半晌,忽的站起身:“生哥,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杀了这个妖女报仇!”显然,她已经做了最后的决定,放弃心上人,保全自己的容貌。
生哥失望至极,愤恨之极,诅咒道:“胡小玉,你这个虚情假意水性杨花的臭女人!臭婆娘,你不得好死!”声音凄厉如鬼。
龙海萍奇怪地发现,胡小玉刚才还泪流满面,这一刻突然神情冷漠,好像生哥骂得根本不是她。她的这一表情,居然像极了挝靓花渣此时的表情。
生哥已经痛得骂不出声,浑身抽搐,开始神志迷糊。
龙海萍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猛地站了起来,向挝靓花渣走去,挝靓花渣早看出她的心意,低声警告:“少管闲事!”不知什么时候,她掌心已经扣了一片碎石,此时手指一弹,直向龙海萍飞来。龙海萍内功已经不弱,她听到了风声,也看到了石片,但却没意识到他的威力,甚至心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一块碎石能怎么样我呢?直到石片击中她,她噗通摔倒在地,才猛然醒悟到,自己是被点穴了。古人的这些匪夷所思的功夫和手法,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龙海萍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连嘴都张不开,更别说求情了。
只听又是咕咚一声,原来是郑老头看到生哥的惨象,吓得昏倒在地。
生哥的声音渐渐消失,血肉还在慢慢溃烂,死相恐怖,每个人心里都生出一股恐惧和寒意,更没人敢再来碰那张毒网。
龙海萍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一群人,就这样共同目睹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一点点惨死的过程,这群人里面,有死者的敌人、朋友甚至是情人,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救他。这一切,都颠覆了龙海萍对人性的认知,她感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彻骨的寒冷和恐惧、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恨和痛苦。
大约每个人都经历了一段心灵的不平静,而这种不平静让他们心有戚戚焉,所以集体选择了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