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木然。
……
无耻!下流!
余尘行僵硬的转过身,身后是重重叠叠的木芙蓉,刚才那旖旎的一幕不断在脑海盘旋。
大白天的居然亲上了,真是有伤风化!
某些个女人还真是……真是好笑,嘁,只会在他面前摆谱儿,殊不知被别的男人吃的死死的。
真是活该!
滚吧滚吧,有她哭的时候。
反正他一点损失也没有。余尘行这样想,我可没损失。我表哥明年左拥右抱谢氏姐妹,还在外宅养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真替他高兴,男人吗,追名逐利,回到家不就指望这点乐子。
那个女人自己蠢,连外室都愿意做,还指望男人有多心疼她,是不是非要等到被抛弃才后悔?
说到抛弃啊,良骁那个伪君子,整天假正经,简直是人面兽心,落在他手里一定很惨的。
不过她是自愿的,呵呵!
余尘行握紧拳头,这回可别想我再管你。
一颗心却仿佛被人搓成各种形状,又踩在脚底,脚底还有粗粝的砂石。
我日,喘不过气了,可能是跑的太快!他用力按住。
一只悠闲的蜈蚣贸贸然路过,被他抬脚踩烂,另一只见状,急忙缩回石缝,可他杀上瘾了,弯腰扒开石头,一点一点挖,硬是把那倒霉的家伙掏了出来,泄愤似的丢进池塘,转身就跑。
大苏跟看神经病似的瞅着自家少爷,搞什么?
……
良骁离开后,春露这才款款走出,小心翼翼伺候庄姑娘梳洗,末了,问她晚膳想吃点什么?
唱戏真是个既耗心神又耗力气的活计。
庄良珍急需填补:“来碗阳春面,只要切了丝的黄瓜,高汤便用昨日熬得火腿鸭子,再来一盘烤五花肉,一盘梅菜扣肉,剩下的随便整两道小菜。”
春露难以置信的望着她,不久之后,又瞠目看她吃了一碗面条,以及若干肥瘦相间的肉块,期间只说了一句话:“扣肉做咸了。”
庄良珍用膳那会儿余尘行在做什么?
他坐在自己房间喝闷酒。做人要有责任心,私贩战马的案子这么要紧,居然还有心情勾搭男人?这种时候怎么能勾搭男人?
这么多天了,他是懒得搭理她,但不代表容忍她消极怠工!
……
庄良珍正要吃第七块五花肉,院子便传来仆妇一声惊呼。
只见消失多日的余尘行气势汹汹踏进门,大马金刀的往玫瑰椅上一坐,瞪着她就喊:“你丫就知道吃吃吃,老子问你,私贩战马的案子,你可有什么主意?这都多少天了,你就给我装死吧,当我不知你玩的有多快活,正事没干一件!”
她每天都很忙,除了一日三餐,哪有时间吃东西。但一个人如果打定主意找你茬,那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都不会影响他讨厌你的意志。庄良珍一点也未往心里去,慢吞吞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筷箸,漱口,又慢吞吞喝了半盏茶,才道:“我想过了,带我去见见那些马,就是你们从不法商贩手里缴获的。”
“开玩笑,我怎么带你去见,只有官兵和营伎才能出入卫所!”余尘行喊道。
猛然顿住,他刚才说什么?营伎!
那个,他没有说她的意思,更不是讽刺她,余尘行慌乱的看她。
她喝茶的手几不可查的顿了顿,面色如常。
“见不到马,我也没办法。”她心平气和道。
余尘行烦躁的收回视线,被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魇住,良久,才嘟囔:“明日随我去围场,丁大人那匹马便是失而复得的,我可以给你制造点时间。”声音温柔的自己都吓了一跳,好恶心!
原来他早有主张。庄良珍点点头:“嗯。”
他费心费力的想了这个办法,她就一个“嗯”。
余尘行重重哼了一声,这才注意她吃的什么,大喊:“你馋疯了,吃这么多肉,就不能让下人做的精细些,活像个贱民。”
啊,又说错了,她本来就是贱民。
呸呸呸,他怎么能说她是贱民!余尘行死死咬住下唇。
庄良珍长长的吐了口气,说真的,她随便几句话就能让这个爆碳男人气炸,中风也说不定,可是这种人,很贱的,只要还有口气就越战越勇,即使被气死也在所不惜,就像巷子里的疯狗,逮住人就不撒口,人总不能也去咬它吧。况且,她还挺喜欢双槐巷的。
女孩子吐完气,拿起盘中一块糕点慢慢吃起来,悠闲的看着窗外的星光。春露全程大气也不敢喘。
余尘行端起茶碗,凉了,不由怒火中烧,指着春露呵斥:“你也是木头桩子吗,就不知给爷倒杯热茶!!”
春露魂飞魄散,小腿肚儿打着颤连忙下去提热水。
仿佛呵斥完下人还不够解恨,余尘行伸臂一拂,将一盘上等的汝窑蓝彩茶具尽数挥落,粉碎一地。
这人有病吧?庄良珍放下糕点,怔怔看他,他亦怒容满面,死死的瞪着她。
沉默片刻,她终于说话:“这套瓷器是我自己买的,很贵的。”
余尘行终于崩溃,一口老血堵在心口,差点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