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洪…?”
老板娘一路走来,推开门,绕过屏风,掀开账帘,她的手不住颤抖,声音也一样。
躺在床榻上的纳洪,一夜之间消瘦无比,与记忆中的样子,差距太大,完全是个将死之人。
但是,在纳洪已发僵硬抽搐的脸上,他努力,给了老板娘一个勉强的微笑。
忘了有多少年,老板娘和纳洪,虽然同在圣京,却再未谋面。哦,可能有二十年了,自那一晚巨大动荡后,他们有了各自阵营,于是,再无见面的必要。
这声纳洪,这个微笑,时隔太久。
但老板娘眼中泛出的湿润,却映出了孩提时候,和纳洪一同嬉戏打闹,练功受罚的情形,好不怀念!
“你竟然,愿意来见我?”纳洪努力睁大眼睛,耗尽心神,与老板娘对话:“你不怪当年,我未与大师兄他们,站成一派?”
老板娘走近,泪眼婆娑,摇头。
“你不怪,当年,我不替显师弟,向师父求情?”纳洪再问。
老板娘泪出眼眶,她没有摇头,也没点头。但是,她坚定地走到纳洪床边。那些事过去太久,虽然不能原谅,也不会责怪。
二十年前,我们还那般年少轻狂。每个人都有心中执念,有各自打算和立场。每个人,都无法强制他人,与自己站在一边。
只是,今日的我们,绝非二十年前年少。纳洪为何会犯糊涂?将一条命都搭进去?
“你…为何这样做?”老板娘在纳洪床边坐下,颤抖地问。
她答应来见纳洪,不为与他叙旧,也不是讨论谁对谁错。从老板娘掀开帘子,与纳洪眼光相对时,他们便从对方眼中,看到千言万语。
现在老板娘想知道的,是纳洪为何发疯,而他又想告诉自己什么。
纳洪自然知道,风灵所问何事。
风灵不会相信,一代枭雄纳宗主,还有失心疯的宿病。
他不可能随便发疯,用自己的命去发疯。他堂堂一宗之主,征战沙场半辈子,岂能临阵失常?
“哼哼。”纳洪冷笑两声,笑过之后,突然猛烈地咳了起来。
这持续不断的咳嗽,抽走了他更多精神,平复后,他的面色更加灰暗。
“因为……他。”
这个“他”字,纳洪顿了好久才说出口。仿佛说这个字,用尽了他所有力气,所有感情和信仰。
他是法器宗宗主,是主战派,继承祖训,最忠实的支持者,是国师在魔族的忠实追随。他从不将师父称作他,从不像老板娘一样。
但是,刚才,纳洪仿佛挣扎了很久,才将这个他字说出来。
老板娘一滴泪流出眼眶,她没有出声,心中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仿佛又有点明白。
纳洪接着用气声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顿了一会,他又用更加悲哀的语气补了一句:“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可是,我一直单纯地以为,虎毒不食子……”
老板娘不自觉,抽泣数声。
纳洪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变得十分坦然:“当年,大师兄他们的选择,该是对了。”
这句话说了一半,还有一些,他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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