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能代表整个安南省官场对髡贼的态度,几个言官上书朝廷,诉说髡贼在安允的抢掠、逼良为娼的种种“不堪”以外,更是口径统一地斥责髡贼占据武朝土地,在武朝领土上筑城,此时已经是俨然敌国之态。
敌远地不鬼敌球由孤月月鬼
若要说只是抢掠地方反正现在武朝才是主要的商品输出国,即便是被抢走的财物,总会在多次采购之后流回武朝,对武朝而言有些无关痛痒。但是占据武朝土地这事情就是高压线了,武朝是出了名的不割地、不和亲、不纳贡、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国土可多不可少,即便是一个不关痛痒的边陲小镇安允,那也是大武朝的土地,不能让人染指的。因此几天前刘传志接到了内阁拟旨,命北海海防参将所准备夺回这被髡贼夺取的安允。
刘传志真是一头两个大,亲眼见过髡贼检阅的他如何不知道髡贼军力强盛?那些髡兵分明就是本地征召来的流民,若要不是髡贼的出现,怕是早就饿死当下,可是髡人不仅没有让他们饿死,给他们提供吃住,让他们在新建立起来的“东方港”城里做活和当兵,现如今这些昔日瘦骨嶙峋的饿痨鬼们现在一个个身材壮实面色红润。整个东方港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俗话说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可是这东方港三日不见,往往就有可能要大变样。半年时间里城市扩张了百倍有余,外面的农田更是扩张千倍不止。
作为这安南的指挥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手下的实力?折到手下千户手里能有个三四百强兵就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到得百户手头能有二十个敢战之兵就已经是极品了。虽然自己每个月都要从户部得到军饷,但是他总是要从里面抽出许多的银两挪为私用,不然的话根本养不起手下这么多战兵,而他发下去的军饷更是说不得。为了能够从军饷里抽钱,千户手下理论上的千人中最多只有六七百人,百户手下则是更少,往往只有五六十人,空出来的位置就是留给百户千户吃空饷用的。反正打仗的时候就直接出去抓民夫,战斗时就把民夫推到最前面去送死好了。这样的军队,别说是去跟髡人的那支强军作战了,就算是平日里用来剿匪,往往也是望风而逃,万历年间还出现过多次百十个倭寇进逼北海城下,逼得从云南调兵过来这才解围。
如果要让北海海防参将所来负责这剿灭髡贼之事,那么至少要准备十万大军才行,而且还不能是现在安南这种弱鸡,必须要是云贵川那些穷乡僻壤出来的悍勇才行,不然的话光是他看到的髡人的火炮就无法应对。不过刘传志对于这事情倒也不是特别担心,髡人虽说占据了安允地区,但是他们一直是在建设而非劫掠,又是替天行道一般的作为,应该不会对武朝产生什么威胁。此外他们虽说占领了安允,但是并没有触动安允地区的武朝统治,现如今周晋峰每个月还能给北海写书信汇报髡人在东方港的所作所为。虽说周晋峰每个月依旧在向自己写信要求发放俸禄,但是口气远不如几个月前那般紧迫,看来应该髡人还给了他钱。
髡人既然不要抹杀这武朝的统治,那么对于武朝应该也是抱有善意的,最少也是没有恶意。只要是没有恶意,那么什么都可以谈判,如果能够以抚代剿把髡人招安了,那么不仅这安南能够有一支能战的强军,更是能够给安南的税收提供强悍的助力。因此刘传志特别修书一封,让周晋峰与东方港的髡人进行交涉,让髡人有点心理准备,也给他们留一些进行谈判的准备时间。周晋峰拿到这封信,当即就给髡人写了一封信,让他们准备与武朝安南官方进行一次沟通,这封信就由李喜珏带着来到了东方港送到了曹湘的手里。
曹湘作为执委会办公厅负责人,她的任务就是筛选送达执委会的所有信息,不至于让执委会每天都被堆积如山的书信包围。但是眼下这封信让她犯了难,倒不是权限什么的原因,而是这封信她看不懂——周晋峰身为八股取士金榜题名的文人,对于自己的文学底蕴自然是充满了自豪,他在里面使用了大量的古汉语以及非常偏门的隐喻之类的词句,还用的小篆书写,虽说元老们大多对于繁体字和文言文存在一定的免疫力,但是突然遇到小篆这种随着封建王朝的覆灭而消亡的字体就开始两眼一抹黑了。
曹湘拿着这封信呆立了一阵,不由觉得脸上有些微微泛红,但是她心里有着不能在土著面前露怯的想法,当然不能问面前这个穿得跟个土包子一样的县官幕僚了。她顿了顿,再苦笑着拿起这封信看了看,上面弯弯扭扭的字肯定都是汉字,但是自己就是不认识,这事情怕是只能交给大图书馆去识别的。但是眼前这个土著怎么办?她想了想,小心地问道,“李先生,这封文书我们需要一段时间来讨论做决定,能否两三天后我们直接把回信送达安允?”
“嗯嗯嗯,当然可以。”李喜珏欠着身子站起来,不过腰还是向前弯着,生怕下面充血部位会露馅出丑。他自己心里也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女髡未免也太恬不知耻了,穿着这件体现身体曲线的连衣裙,双臂从上臂到手全都漏在外面,就连脖子下到胸口一段都展露出来,裙摆更是只到膝盖,在两侧开衩却一直到了大腿中间——他是又想看又怕看,这个女人他知道是五执委之一的老婆,若要是多看上两眼,保不齐会被髡贼直接抓出去把自己的招子给摘了,他一直苦于没有借口离开,听到这女人说起可以走了,真是求之不得,连忙拱手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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