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高大伟说:“从来没觉得你形象这么高大过!”被李恬恬虎眼一瞪,缩回去了。
因为门大开着,洪水涌得很快。陆蔓君稍微关了一点门,望见雨幕中两个人在游,杂物还在空中乱窜,急道:“老师,快点!”
一前一后总算抵达了!
马老师的手扶着了大门,回头看:“都进来了吗?”
数学老师说:“外面没人了!”
陆蔓君听见这一句,热气陡然升起,冲得眼眶几乎要掉眼泪。她浑身的重压放下了。
全班一个不少,全活下来了!
她心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动。有时,走最难的路,反而是最好的。
不少人都哭了,高大伟也在哭,扶着墙站:“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刚才在外面,我还以为这次死定了!”
李恬恬说:“我罩你啊,你怕什么!胆小鬼!”
陆蔓君一听就笑了,觉得他们特别可爱。
确认好外面没人了,大家关上大门。男人从水里爬起来,“现在的学生不得了!还打人!”
“你就是欠揍。”李恬恬还要再打,被马老师喝住了:“李恬恬!你——”她忍下一道气:“现在特殊时期,我不追究了!先赶紧找电话跟家人报平安。”
突然,“啪!”一声,戏院陷入一片黑暗。
断电了。
二楼传来恐慌的惊呼声、哭叫声。
狂风暴雨中,电线杆倒塌,引起大面积断电。通信全部中断,交通瘫痪。
大门密闭,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伸手不见五指。
“快点上二楼!”
“太黑了!”
“看不见路!”
“往哪边走!”
马老师说:“一个拉着一个,别走丢了!省得等会还得找呢。”
很快有另一只手伸过来拍她的背:“是陆蔓君?”
她听出来是数学老师的声音,两人握住了手。
陆蔓君继续在黑暗中摸索着,似乎握住了一只手。她晃了一下:“谁?”
半天冒出一句:“……高大伟。”
她莫名觉得有点尴尬,不过很快就忽略了。她问:“你边上是李恬恬吗?大家拉着手,别走丢了!”
李恬恬的声音:“好!我握住了高大伟了!不过你的手掌怎么这么大啊?”
高大伟说:“没有啊?”
一个粗犷的男声冒出:“喂!”原来她握住了保安的手。
李恬恬明白过来,赶紧甩开:“晦气!”
对一个险些不让他们进门的黑心保安,大家都没什么多余的爱心去关怀他。
没想到,保安却又握住了李恬恬的手:“你们都跟我走吧!一群瞎子!”他骂骂咧咧地走在前头。“本来我都垫高了冰箱底,刚刚好!这下好了,你们这群人搞得……我那冰箱肯定淹着了!”
一个拉着一个,沿着一条黑暗的道路,却终于抵达了二楼。
二楼全是会议室,门口聚满了同学们。还有大批逃进戏院躲避的人们,正等着打电话报平安,一看停电了,大家都有点慌。
“很快就会恢复供电了,你们别慌!”戏院高管说,“大家放心!我们这里还有紧急供电设备……”
有人跑进来说:“完了,启动了半天还是没反应!”
戏院高管低声骂了句脏话,“我们一定加紧抢修!各位先在这里待着,不要慌不要乱!”一慌乱就容易出事故。
保安又跑下一楼值班室看冰箱去了,余下一群人在二楼。陆蔓君走上二楼时,刚好有人撞过来,她一晃赶紧扶住那人。
那人说:“谁?”
一听是许静的声音,陆蔓君特别高兴,“许静!”
许静说:“吓死我们了!以为你们没进来!我们正要下去找你们!”
马老师问:“许静,其他同学们都没事吧?”
许静说:“陶江割伤了,杨玉被砸到额头了,已止血了……”她陆续说了一些受伤的人,“我点了一遍人数,都在呢!”
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过了不知道多久,二楼的慌乱也被平息下来。所有人都非常疲惫,天台小学众人占了一个小房间,各自坐在地上休息。受伤的人太多,又都穿着湿衣服,寒风吹着,几乎都在打喷嚏。
“我们坐近一点。”
黑暗中,彼此取暖。
马老师说:“唉,隔壁两个班的人不知道怎么样了。要是早点猜到……”
众人都陷入沉默,谁又能猜得到?
陆蔓君心里不太好受,如果她能记得住温黛这个台风名,多好呢。可转念想想,哪怕她知道,说出来,又有几个人信她?
数学老师说:“这次估计会死不少人。”
不少人叹气。
许静突然说:“不知道我爸妈怎么样了,现在又打不了电话……”她隐约有了一点哭腔:“怎么办啊。他们肯定担心死了。”
李恬恬说:“你爸妈这么大个人肯定会照顾自己!”
马老师也安慰说:“等台风过去就可以回家了。”
高大伟说:“台风什么时候才会过去啊?我还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台风天。”
所有人又都沉默了,谁知道呢。
陆蔓君抱着膝盖,感觉浑身冷得发抖,咬牙说:“后天,后天就会结束。”
许静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
陆蔓君半开玩笑说:“昨天晚上睡觉梦见的。”
许静噗嗤一声笑了,马老师也笑了。
沉闷的气氛因为这句话轻松了不少。
李恬恬突然哀嚎一声:“后天?那完了,三天不吃饭,我们得饿死了。”
这下所有人都笑了,下一秒又全陷入了沉默。一个月不吃饭还不会死,但是三天不喝水,会不会死,很难说。
陶江从书包里抓出一大袋零食:“我这里还有零食!还有一瓶水!老师特殊时期你可别说我哦。”学校一直严令不许带零食去上课,不过陶江一向是当作耳边风。没想到还派上用场了。
许静眼前一亮:“零食有多少?”
陶江说:“一包薯片。”
这里有三十个人,却只有一包薯片,一瓶水。
杯水车薪啊,众人都失望地叹气。
马老师说:“你们慌什么呀,戏院里肯定有吃喝的。”
数学老师也附和说:“就是啊,等会我下去跟他们说说。”
老师们的声音充满自信,学生们一听,全都松了口气。
陆蔓君没说话。
外面灾民这么多,戏院的存货够分吗?何况一楼已被淹了大半,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存货。老师们估计也这么想,只不过怕大家安心,故意不说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