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的丧气话,只见她爽朗一笑,露出六颗雪白整齐的牙齿,浑不在意道:“我刚才去外面看过棠儿,他还在睡着呢,我就想要去花架子那儿瞧一眼,若是寄名仪式的车队回来,咱们也好准备开席。”
“祝脉的时候,恐怕宫里也会来人,到时候还要你多担待一点。做大家长媳本就不易,况且我家情况复杂,这么些年真是委屈你了,浅浅。”谢铭将一片飘来的草叶从王氏漆黑的发髻将择下来。
王氏瞪了他一眼,脸上微微发红:“夫妻本是一体,有什么委屈?再说了,都叫你别当着棣儿说这些,他也到了知晓事理的年纪,听这些不好。总之我待他们两个的心都是一样的,只盼着他们兄弟和睦。”
谢铭不由轻轻叹了一句:“浅浅,是我对不起你。”磁性的声音里似乎有柔肠百转,叫王氏这样爽朗的女子也不由得低下了头。
“爹,放我下来,我快喘不过气来了。”谢棣哇哇大叫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打断了谢铭和王夫人在光天化日下秀恩爱。
“喘不过气?昨日还有仆人告诉我你偷偷把头放进水缸里练闭气来着,谢二牛,你如今胆子越来越大了。”谢铭捏着谢棣的耳朵骂道。
没错,谢棣的小名就叫二牛,谢棠叫大牛。
陆哲在旁边看的眉开眼笑,咿咿呀呀叫着给自家舅舅助威。
王氏一看,赶忙上来劝道:“夫君别生气,棣哥儿也不过是小孩子心性,喜欢表弟才和他亲近的。这孩子虽然看着皮实,哪里经得住打。没的打坏了,不光公主心疼,纵然你自己,难道就不跟着难受?”
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谢铭刚有所松动,谢棣却在闷闷地分辩道:“爹,我没有欺负表弟,你看他笑的多开心呢。”
谢铭见他死不认错,怒道:“胡笳,取我的马鞭来。
王氏赶忙拦着胡笳,又转头吩咐谢棣:“还不快给你爹认错。”
陆哲前世也是三十郎当岁的人了,虽然不喜欢谢棣,但是也不想害他因为自己挨打,否则难免会有欺负小孩子的感觉。于是他便“啊——啊——”地叫了两声,表明自己中气十足,因蝴蝶翅膀事件引发的咳喘已经好了。
“爹——娘——儿子再不敢了,儿子错了,以后都听话。”谢棣见一贯温和的老爹动了真怒,赶忙大声求饶。
“错在哪了?”谢铭方下巴掌,拎起谢棣问道。
“儿子不该捉蝴蝶来害表弟咳嗽,也不该嫌弃表弟不是妹妹,哇哇哇,爹,我再也不敢了,就算不是妹妹,我……我也会对表弟负责的。”谢棣哇哇大叫起来。
“都从哪里学来的这么些混账话。”谢铭被他气乐了,可是到底是自己儿子。谢家子孙不繁,长子谢棠身子骨不太健壮,所以谢铭其实舍不得打活泼可爱的小儿子。
“以后要对你表弟温柔一些,你看他那么小,可不像你这只小猴子。”王氏见谢铭已经不想打了,便信步走过来,把谢棣接过去放在地上,还给他把理了理衣服。但是谢棣却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躲了过去。
王氏手落了空,她怔了怔,随即不以为意的走过去,揪着谢棣的耳朵,亲亲热热地教训他:“这回算是欠一顿打,下回再不听话,跑来欺负表弟,叫你爹大鞭子抽你,连同这次的一并抽回去。”说着,小王氏以大部分贵女都做不到的彪悍,将四岁大却长着七八岁身形的谢棣抱了起来。
谢棣这回没有挣扎,反而嘿嘿地傻笑起来:“还是大娘你最好,我下回再不敢了。”
谢铭咳了一声,有点埋怨王氏把他说的太凶了一点,便缓和了神态问谢棣:“你不是有妹妹吗?为什么还非要表弟变成妹妹?”
谢棣揽住王氏的脖子,转身怏怏不乐地回答:“我娘生了妹妹,因为妹妹不好看,娘都不高兴了。我见她偷偷哭,还不让我和妹妹玩。哼,我不喜欢妹妹,我喜欢表弟。”
王氏逗他:“你喜欢表弟什么呀?”
谢棣大大咧咧地道:“喜欢表弟好看!他若是变成表妹,我才好娶来做媳妇。”
陆哲简直被这憨货气死了!听听这话,若不是他年纪还小,妥妥就是一个生冷不忌的纨绔子弟。蓝田王都没有他这样混账的。
“臭小子!”谢铭并没有想太多,反而被儿子的童言童语逗乐了。他年少时也荒唐过,心里便忍不住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若茂雅生的是个女孩儿,以她和小王氏的感情,两家倒的确能做一门好亲。可惜是个世子。
做喻王的世子,可不是件容易事啊。
长房一家人有说有笑,全然没注意月门外一道怨毒的目光。
“公主,公主,小郡主的抓周……”一个丫头喜滋滋的跑过来,回禀道。
长公主一脚将丫头踢翻在地,骂道:“不争气的东西!一个不能继承香火的女娃娃,还做什么抓周。”
一路走回自己那边的院子,宫里跟来的季嬷嬷早就听心腹的禀报了,此时连忙迎上去问道:“公主不是去找棣少爷和驸马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长公主柳眉倒竖,怒气冲冲的说道:“别提了,那个贱人也在,她肚子争气,又和谢茂雅好,驸马的心全都偏到西边去了。如今居然把我的棣儿也笼络了过去,他们倒像是一家人,有说有笑,唯独我,唯独我像个外人!谢铭他怎么能这样对我,谢家不能这样对我!”
如今没有外人,长公主也不必掩饰自己的情绪,装谢铭最爱的爽朗天真出来,便露出了歇斯底里的一面。虽然贵为公主,可是爱上了谢铭那样的男人,她便也卑微的如同世上任何一个平凡女子了。
季嬷嬷冷冷地看着她发疯,心道:“当初还不是你哭着喊着要嫁给谢铭?当时王氏肚子里可还怀着呢。再者说,论起尊贵来,您祖父不过一个杀猪的贱民,王氏门第清贵,人家的祖宗十八辈可都比您高贵啊。”虽然心里这样想,当时季嬷嬷口里却说:“可不是,王谢门第哪里有天家尊贵,那小王氏不识好歹,居然胆敢和公主您抢东西,真是胆大包天。”
长公主一听这话,更是火上浇油,一下子把矮几上的瓷器全都拂到了地上:“不行,我要再生个儿子,我得给谢家再生个儿子!”
季嬷嬷赶紧上前安慰她:“公主,你才出月子,生孩子也该等身体养好再说。况且……”她凑近楚琳耳边,悄声道:“与其现在熬坏了身体生孩子,不如将棣哥儿的心笼络过来。比如多带着少爷去李府走动,或者去皇宫里见一见他的亲舅舅,想来谢府也不会拦着。”
楚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季嬷嬷接着劝道:“自从公主嫁入谢府之后,就与舅家走动少了。你看如今驸马爷对小世子多好?便知道李大人他们对棣少爷的心了。那府中上下都很挂念公主啊。依老奴来看,要重新赢回驸马的心,单靠公主您自己是不成的。公主也知道谢茂雅和西边关系好,如今走的也近,若是让他们狗咬狗……”
楚琳听了不由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