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李进忠察言观色,已瞧出皇帝尚全然不知昨日傍晚自己遇刺之事,遂故作惊慌地“扑通”一声跪倒在阶下,以头碰地。嘶声嚷道:“老臣无能,昨晚险些被歹人于回府的路上夺走了性命,万望陛下为老臣做主,下旨严惩幕后真凶。”
皇帝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吓了一跳。连忙命王保儿上前搀起李进忠,温言安抚道:“晋国公莫急、莫慌,不妨把话说得再明白些,难道又是张氏残党出来作祟?不管对方是谁,您尽管说出来,朕决不姑息。”
李进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沙哑着嗓子把昨晚自己遇刺的前后经过向皇帝详细叙说了一遍,末了才说道:“根据刺客不慎落在行刺现场的一缕孔雀金丝线,老臣初步断定,南内太妃和长宁长公主恐与此事有涉。她二人必是对老臣力主兵江陵心怀怨恨,因此才命人半路暗算老臣。现老臣已令禄光庭率人将南内和长公主府团团围住,请陛下降下圣旨,准老臣入内拿人。”
皇帝听罢,心中暗叫不妙:这李进忠虽不是为逼自己出兵征剿江陵王而来,却给自己出了个更大的难题。
假设昨晚果然是太妃和长宁母女合谋捅出的乱子,于情于理,自己都万难阻挡李进忠查案拿凶;然而,倘若因此废黜了她们母女的封号位份,父皇生前只留下这么一位尚还待字闺中的亲生女儿,和亲吐蕃之大计岂不要化为泡影?
刹那间,皇帝的额头也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李进忠许久听不到皇帝入宫拿人的旨意说出口,知他内心必是极不情愿在这紧要的当口处置长宁长公主。
但势到如今,他作为新任的中书令,文武百官之,又是受害的苦主,如果一旦松口,为了成全皇帝的心意,有意放对方一马,那么,自己以后就将在众人面前完全失去威信,难以在朝堂之上立稳脚跟。
因此,纵然是明知皇帝心中作何打算,李进忠也难以后退半步,只能硬挺着静等皇帝的决断。他甚至替皇帝着想,心中已暗暗在众宗室的女儿中找寻起长宁长公主的替代人选来了。
“据朕所知,孔雀金丝线虽出自太妃的故国林邑,然此物作为多年以来的贡物已进奉多年,在宫中并不只是太妃母女处才有此物。晋国公仅凭一缕丝屑便断定太妃母女是刺客背后的主使之人,是不是轻率了些?”皇帝咬紧牙关,试探着问道。
他明白,依眼前的情势,唯有寄希望于太妃母女不是行刺李进忠的主谋,才是各方都能接受的,也是最理想的结果。
李进忠听到皇帝为了使长宁长公主免受惩处,竟然质疑起自己来,不由得恼将上来:连一个与皇帝尚未见面的新入宫嫔妃遇刺,皇帝一怒之下,还将含冰殿所有的当差宫人、宦者杀了殉葬。自己身为有定鼎之功的当朝宰相,半路遇刺,皇帝非但没有任何的安抚表示,反而替自己眼看就要抓到手的嫌犯开脱起来,两相比较起来,怎不令人齿冷心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