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他想了想,道:“明天让人在小七小八的院子里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回头四姑娘来了,让她住。”小七小八人还太小了,平时活动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们那个院子就是放点东西,外加晚上回去睡个觉。林梅和两个小孩儿亲近,把他们放在一起也挺好。
又交代道,“找裁缝来,替虫哥和小七小八多裁几身衣服。”
春天是万物生发的季节。家里三个孩子风吹就长,一个月前裁的衣服,眼看着裤腿就已经要短了。小七小八的衣服鞋子换得更快,倒不是单单因为长个儿,还是因为两个孩子成天跟着暖手捂疯玩。一天下来,别说衣服了,就是人都能从白的变成了黑的。
林祥应道:“是。”林萦的衣服是因为长个儿,才要重新裁。小七小八的衣服本来就多裁了两身,可是完全不够用。
“你这段时间留心着,看看有什么适合的木匠和裁缝,有机会的话,雇两房人。”他和胡澈两个人都不差钱,但是有些东西的积累却是没办法。原本住在家里的时候,倒是不觉得什么。如今自己出来单过,倒是样样都不方便。
譬如木匠和裁缝之类,好的工匠都是自己做事,万万不会签做长工,或者是卖身为奴的。其实他知道一般人家,每逢换季前,都会请了工匠来家里做活,管上一段时日的吃住就行。但是对于林淡来说,人手还是在自己手上为好。最起码,在小七小八长大的这几年里,他最好在家里养上这么些人。反正,他又不是没钱,养不起这些人。
“过两天等虫哥缓过劲来,同窗之间走动会多,你多看着点。月例这边给他多拨五成,不过别告诉他。”林萦和他大爹那不理庶务的特点,完全是一脉相承。偏偏看中了什么东西,买不到就走不动路。看着平时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开销,偏偏手上攒个三个月的银钱,半天就能花没了还欠债,不管着不行。
林祥虽然是林淡的管家,到底一个府里面出来的,对林萦也知之甚详,闻言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影,道:“是。大爷那儿也比照着办吗?”林萦只是考童生和秀才,胡澈却是考举人,接着到秋闱还得考进士,交际应酬可不是秀才那点小打小闹。
“嗯。先照着做吧。”林淡其实也不知道一个举人的交际,需要花费多少银钱,但是只是钱的话,那根本不是问题,“对了,你过来还有什么事情?”如果只是这么一点家务事,林祥没必要这么等着他。
林祥的脸上顿时一改之前的轻松,露出一丝凝重:“谢府递了帖子过来,邀请大爷和二爷一起去踏青。”
“嗯?”
春日是踏青游玩的时节。凡举交好的家族之间,通常都会相约一起行动。除了联络感情之外,也是一种变相的相亲。年纪小的姑娘少爷,自然可以青梅竹马;年纪大一些的,只要让长辈看对眼,再往来几次,多半能说上亲事。事实上,这些一起行动的家族,多半都是通家之好。
但是谢府,还能有哪个谢府?无非就是谢思兴所在的谢家,那个直接害死他大哥的凶手!当初设计林家的二皇子已经付出了代价,然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谢思兴不过是丢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世子头衔。他背靠父荫和母族,是不是世子,对他来说根本毫无影响。
坐在金銮殿上的那位,必然对谢思兴咬牙切齿。但是他背后的势力绝不是软柿子,自身也没做出什么诸如谋反之类的大事,褫夺世子头衔已经是最严厉的惩罚了,想要再进一步,无非是关上一两个月的禁闭。想要谢思兴的小命,那得冒着跟整个谢家为敌的觉悟,哪怕谢家如今坚定地站在皇帝一边,但是作为皇帝,也不能去动摇现在双方之间牢固的关系。
蔡家就是先例。直到目前为止,蔡家阖家上下依旧对皇帝忠心耿耿。然而,在军饷被克扣,粮草被扣押等等经年累月的针对后,蔡家也做出了反击。这才有了现在的蔡贵妃,和现在的四皇子。
大人物之间的斗法,林淡看不明白。上辈子的他根本接触不到那个层面,这辈子他也只是知道一些大略的消息。至于那些人怎么想的,他是完全想不明白。
就譬如谢家的游园帖子……要说他和胡澈两个人和谢家只有仇,半分交情都没有;就是谢家想对他们两个下手,也不该这么明目张胆着来。
胡澈得考上几天,林淡身边每个商量的人,顾不上休息,看看时间还不算太晚,拿了帖子去请教自家先生,没想到余道长也在。两个人正在下棋。
林淡也不避讳,将帖子递过去,问:“不知道先生怎么看?”
白正清一时没有回答,将帖子递给了余道长:“看看。”
余道长看着,脸上也露出一丝诧异,把帖子递回给林淡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谢家势大,也不是铁板一块,去去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