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迟走到纪文心不远处就站住了,没再靠近一步。
此时的纪文心双手捏着话筒已经不知道自己嘴里在唱着些什么了,干巴巴的乐句从她嘴里杂乱无序地吐出,音量忽强忽弱旋律不准。
她莫名觉得来到她眼前的段迟看着有些可怕。联想到昨天透过窄窄开起的包厢大门窥见的室内情景,那个被殴打得鲜血淋漓趴在地上的人影,纪文心不由自主地感到越来越胆寒。
显而易见在这个地方,至少在现在这个包厢里,段迟是处在主导地位的。她必须得尽可能地让他感到高兴、讨他欢心才对。
她必须要把这首歌好好唱好才对。只有这样,不管是一万块钱也好、她此后的工作安全也好,才能得到保障。
她也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只是段迟的反应让她从无助胆寒到觉得害怕恐惧。
她知道自己唱得糟糕得不行,然而也没料到单单只唱得糟糕了点也能让一个人不快至此。
房间内的其他人全都停止了交流,安安静静坐在一边不声不响地看着前方屏幕前的段迟和纪文心。
纪文心歌唱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慢慢地也停了下来,于是房间内只剩背景音乐声一如既往地流淌着。
她捏着话筒一瞬不瞬地盯着面上阴晴不定的段迟,不知该作何反应。
两两对视,气氛有些凝滞。
忽地,段迟面上又笑开了,轻柔和煦,眼眸深处映着电视屏幕的多彩荧光却全然没有笑意。他轻道:“唱啊,怎么不继续了?”
坐在沙发上的众人此时如梦初醒,一同跟着起哄:
“唱下去啊!还想不想要一万块了?!”
“唱得难听归难听!不过把段哥唱开心了就行了哈!!”
……
刻意起哄的声音暂时让房间内充盈了一丝人气。
纪文心仰头看了一会段迟的俊脸,突然有些无法直视般低下了头去。
脸还是那张脸,英挺俊俏五官深刻,笑容优雅——然而就是有哪里不对了。就像这个世界所有从前纪文心熟悉的人一样,性格身份变得相当令她费解,普通的言语行为也让她感到了害怕。
她鼓起勇气颤着声线闷闷地问了他一句:“如果我……如果我一直唱得这么糟糕,会有什么后果?”说完后又粗重地喘了口气。
如果是前世的段迟的话,他必定会笑着拍上她的发顶,而后温声对她说:“你唱得怎样我都爱听。”绵绵情话好似永远说不完一样,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只不过,此时此刻——
段迟面带笑容偏了下脑袋,不轻不重地说道:“唱不了就别唱了。”
他说这话时目光从纪文心脸上安静地移了开去,云淡风轻地看向屏幕上滚动的歌词,然后悠悠踱步到点唱机旁,长指一按将歌曲切停。
沙发上一个充满戏谑的男声对她道:“既然不用唱了那小妹你这舌头留着也没什么用处,我看给直接割了吧!”说完便同他人一道哄笑起来。
纪文心以为自己听错了耳,却没料另一个人也跟着助兴:“诶别,还是继续让她唱吧!说不定还是能唱好的!我们换个玩法,唱不好再要了她的舌头。”他说完转向纪文心,“一万块还是你这条舌头,你选哪个?”
幽暗的室内光线使坐在沙发上的人们的面目显得模糊不清,只有他们的眼睛被映得漆亮骇人,像山林呼啸间凶狠的恶狼目光。
像他们这样的人惯是会寻欢作乐的,但是纪文心也想不到他们会在一个普通服务生身上找乐子。
她心里也在发颤。话筒在她手上没握紧,“啪嗒”一声滚落在冰冷地面,然后发出“嘭!”的尖锐回响,在音响里被放大成巨音。
店里的陪酒姑娘歌手多得是,这、这群人实在是无聊地过头啊。
她干涩地想着,心跳声却如擂鼓般响彻她整个胸腔。
她正权衡该如何接话才能让自己在不得罪这群人的同时全身而退,这时刚刚段迟身边女伴的声音又响起:
“一万块太少了,怎么能玩得尽兴?十万吧。要么把你的舌头留给我们;要么再唱好一次,你拿十万。”女伴将酒杯拿在自己手中把玩,小半杯暗橙色的液体波光流转,“陈总最先提出这么玩的,十万块就由陈总出好了。段哥,你看怎样?”
段迟不可置否地回到刚刚他坐过的地方,接过女伴送到他嘴边的酒杯,笑对纪文心:
“你好好想想?”
话里的意思景像是默认了这个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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