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星辰隐退,夜黑如墨。
宛城东门外,冀州军营中火光幽暗,数以万计的将士夤夜未眠,列阵以待。
辕门紧闭,近两万战骑提缰勒马伫立在辕门之后,十万步军甲士紧随其后,陈兵列阵,静等号令。
辕门正后方,袁绍、曹操和袁术三人勒马驻足,置身于灰暗的火光阴影之中。在他们三人身后,数十名亲信将领和谋士同样勒马伫立、纹丝不动,纷纷屏息噤声,缄口不言。
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亦或是时机未到,暂时按兵不动。
这三位诸侯不知何故结成同盟,今夜将三股人马联合起来,似有重大图谋。
时间一点点流逝,偌大的冀州军营中却是寂静无声。所有战马均是蹄裹步、口衔枚,不点火把,唯有辕门城楼上挂着几盏风灯,随风摇曳,忽暗忽明,光线甚是暗淡。
将近十二万步骑静静伫立在阴暗的辕门之后,竭力不发出一丝声响,让人误以为整座营寨早已安歇。
晚风吹拂,掀起旌旗迎风翻滚,黑夜给他们提供了天然的保护色。
夜黑风高杀人夜,天公作美。
经过半个月的明争暗斗,适逢其会的七位诸侯互不退让,亦不妥协,始终僵持对峙,无法达成共识。由此,宛城纷争进入白热化阶段,一场风暴终于酝酿成型,今夜这场相持不下的争斗便要分出胜负,从而终结这种无谓的消耗与对峙。
“咳!”一声轻咳打破了辕门下的沉寂。或许沉默等待的时间太久,袁术率先憋不住了,喉咙干痒难受。不由得清清嗓子,发出一丝声响。
“公路不可声张,再忍耐一会儿,想必斥候很快就会传回消息。”袁绍神色不悦地皱着眉头,低声对袁术提醒道。
袁术闻言不以为然地翻着白眼,眼神阴冷地斜眼打量袁绍和曹操二人一眼,对身边的曹操轻声嘟囔道:“孟德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他们三人当真已经暗中结盟,试图加害我等么?”
曹操闻声扭头看了袁术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端坐在马背上,语气十分笃定的低声道:“公路兄不必怀疑消息的准确性,尽可拭目以待。眼下我等麾下兵马已然合兵一处,足以应对任何突发战事。不惧任何偷袭或挑衅。换言之。有备无患,无论何时何地,谨慎小心一些总是好的。因此,公路兄不必急躁,静下心来再等片刻。倘若他们今夜不来劫营,我等亦可主动出击,趁势将他们各个击破;若有可能,或可将他们一举歼灭。一劳永逸、剪除后患。”
袁术神情一动,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轻声道:“几年不见,没想到孟德愈发沉稳老辣,杀伐果断,泰然自若,风采更胜往昔呀!”
听出袁术话里有话,暗含讥讽之意,曹操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扭头看着袁术,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公路兄过奖了。自从陈留会盟结束后,你我二人已有五年未见,此番宛城相聚又被琐事缠身,分身乏术,无暇叙旧。岁月蹉跎,五年来曹某屡遭挫折,兖州先后两次失陷,以致曹某险些无处立足。所幸麾下诸将用命,众将士同心戮力,终于从惨败阴影中走出来,重整旗鼓,再次夺回根基。时至今日,曹某总算有了安身立命之所,也不枉这些年南征北战之劳苦,可以稍稍松口气了。”
说到这里,曹操语气一顿,恭维道:“说实话,曹某确实很羡慕公路兄,自愧不如,甘拜下风。五年间,公路兄从南阳打到豫州,而后又夺取扬州大半郡县,攻城拔寨无往而不利,兵锋所向,势如破竹,可谓是顺风顺水,大展雄风。现如今,公路兄已将豫州、扬州收入囊中,兵强马壮,实力日益雄厚,威名响彻天下。眼见公路兄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曹某打心眼里替兄台高兴,真心佩服,令人惊羡不已。”
明知道曹操这番话是言不由衷,但袁术心里却十分受用,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得意的笑容,不知不觉中便把之前的疑虑抛到脑后,再不计较曹操到底从何得知刘备等人暗中结盟以及今夜联手劫营之事。此刻,袁术完全沉浸在沾沾自喜之中,洋洋自得。说起来,他和曹操相识多年,此前但凡发生争论,他从未占据上风,历来都是曹操获胜。今夜却是他首次获胜,并让曹操甘拜下风、主动认输,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次辉煌的胜利,值得高兴。
“嗒嗒嗒!”
马蹄声骤起,正在窃窃私语的袁术和曹操,闻声后神情一震,摒弃杂念,神情严肃地注视着从侧门入营的斥候,侧耳倾听他带回来的探报。
“禀主公,东南方向出现大队兵马,他们不点火把、不打旗号,眼下正朝我军大营赶来!”策马奔至袁绍身前,斥候飞身下马,急声禀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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