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那么大一场雨,又哪里有干柴。就算他已经力寻找干一些树枝,还是半天都引不燃火。
文禛看到他身后背着一垛柴火,脸黑了,有些木然坐回原地。
宁云晋忍着笑将手上东西都放好,满脸关切地道,“二娃你干嘛乱动啊,等我来做就好!”
文禛不吭声,望着小孩将那些湿柴拿开,然后开始生火,这时候他才发现小孩还带回了其他东西。
他拿起那些伤药和两个袋子分装着麦麸米糠,严肃地问,“这些你哪来银子买?”
宁云晋没有说话,抿着嘴委屈地望了他一眼,手却悄悄地拨了一下腰间小匕首。
文禛对那把漂亮小匕首印象深刻,那东西长度还没自己一个巴掌大,小巧可爱,看起来只能削削水果。那上面原本有一颗大宝石,可是现已经被挖了出来,光秃秃显得格外难看。
他沉默靠着树干坐着,视线一直望着宁云晋,看着小孩忙碌取水将后那点糙米加上米糠麦麸煮一起。
还是和昨天一样,宁云晋只盛了一小碗给自己,将大罐子留给了文禛。
文禛看了一眼,这次总算不是粥了,至少是一碗干巴巴米饭。他朝着宁云晋招了招手,“过来。”
宁云晋捧着小碗走到他身边坐下,不解地望着他。
文禛舀了一大勺米饭给他盛到碗里,压实,“吃吧。”
虽然知道这是文禛别扭地表达关心方式,但是宁云晋真心不想要呀!!!!
他刚刚吃得太饱了,还没消化呢,这么一碗杂粮饭吃下去肚子肯定会撑得不舒服。
内心纠结着,宁云晋却还要眨巴着眼睛一脸感动望着文禛,“二娃你对我真好!”
文禛觉得那二娃两个字实刺耳得紧,但是小孩表情却让他有些受之有愧,明明东西都是小孩子自己弄来!
他揉了揉宁云晋头,沉声道,“吃饭,一会凉了。”
文禛不再理他,自己先低头吃了一口,比起昨天粥来说,今天杂粮饭简直是美食,虽然都是些细碎黄色米粒或者糠,甚至还带着一点酒味道,但是至少味道没可怕到昨天那个地步,文禛忍耐着那糟糕口感一勺接一勺居然将罐子里杂粮饭吃完了。
宁云晋心中窃笑,这两天他伤重还是偶尔吃点好补充体力,不过下一顿是吃榆钱饭还是树皮饭呢!?
文禛饭量本来就大,昨天没吃饱,早上没吃饭,到了中午早就饥肠辘辘了,罐子里饭吃完他才刚刚七分饱,只能遗憾刮了刮罐子底。突然一团饭落罐底,他抬起头望向正将碗缩回去小孩。
宁云晋故意摸了摸肚子道,“我吃不完了,二娃你帮我吧!”
望着那比自己盛过去还多一团饭,文禛神情有些复杂,有些食不知味地吃了起来。
解决掉午餐,宁云晋将东西收拾好,便开始找周围人聊天,首当其冲地自然是那个热心王伯。
“王伯,为什么你们不这镇子留下来呀?”
王伯摇头叹气道,“小娃儿你不知道哟,既然咱们海宁遭了灾,这边镇子多半也是保不住,你等着看吧,再下一两场雨水就能漫过来,还是去大城比较安全。”
宁云晋故作不解地问,“那遭了这么大灾,官府都不管吗?”
“若不是因为那群贪官,又哪里有这次决堤!”王伯气愤地道,“我们离开海宁时候,那边官儿们都疯了似,听说好像是皇上那里遇刺了。你是没看到哟,一波一波官兵到处搜查刺客,凶神恶煞,别说组织赈灾了,不被他们当刺客抓去就是好!”
“我隔壁那家他们就是被当刺客抓走了。”一人凑过来唉声叹气道,“他家也是倒霉,前两天正好来了个外地亲戚,一群官兵得了信儿冲到他家问都没问,直接先把人拷走了,只怕凶多吉少咯!”
文禛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怒气,“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王伯苦笑道,“这地界,他们不就是王法吗?只盼皇上英明神武,能够好好处罚一下这些贪官。”
“若不是那些该死刺客……”那人咒骂着,突然看了一眼文禛被血弄脏衣服,有些狐疑,“只是水患而已,你怎么一身外伤还扭了脚,不会是和那些刺客一伙吧?”
他这样一说,其他人都开始用惊疑眼光打量文禛,实是这人即使穿着破旧衣服,身上又受伤也不像是普通人。
“不是,我们才不是刺客!”宁云晋连忙解释,“我们是遭了贼人,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你们不要乱说。”
即使他这样申辩,一起那些难民也开始纷纷远离两人,深怕被他们带来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