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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老国公,这种情形朕能仰仗的只有你们两位了。”行军打仗这种事,丞相肯定是不行的,要靠的还是武将。
震国公往前跨了一步,站出朝班,苍老的声音掷地有声,“圣上,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稳固京师,只要守城得宜,到时候各地州府听闻消息自然会挥军北上勤王。”
“如此一来,岂非举国大乱?”文臣有不同声音。
“我朝内乱,相邻几国恐怕会趁虚而入,则国家危矣。”
“……”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这绝对是有道理的,一帮人就会研究讨论再研究讨论,你到底拿出个实际可行能操作的规程来啊?
屁,门儿都没有,人家就研究讨论了,你怎么办?
孟明远看着手里的笏板心里一个劲儿琢磨,当大臣嘛,给谁当也是当,只要不当奸臣叛国臣,他其实是无所谓的。
不过呢,新帝这人还行,而他又是被先帝委以重任的辅国大臣,要是真就那么投靠另一位,一定会被天下人所唾骂的。
虽说遗臭万年与留芳百世一样能标榜青史,但这二者之间的差别可就海了去了。
忠臣这事吧,其实有时候未必就是那臣子自己想要的,只不过情形比人强,就不得不忠臣了。
孟明远觉得,其实他就是被忠臣了!
他在朝里得罪的人不少,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他懂得很。围在京城外的那个王爷未必就像新帝一样肯百分百地相信重用他,这是很不利的。他在朝中根基浅,人脉也不广,所倚仗的也不过就是先帝跟王八看绿豆一样跟他有眼缘,这才一路飙升到丞相的位置。
老实说啊,孟明远觉得元德帝是个很让他难以理解的帝王,就凭当年殿试的一纸策论就生敢把他当储相培养,然后乾坤独断地立了他的宰辅之位。
孟明远前思后想了半天,最后下结论,他就算不为了新帝,为了他自己那也得拼出吃奶的劲儿跟城外的叛军死磕到底。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人在面临危机的时候,潜能总是能得到超常发挥的,孟明远又一次急中生智。
其实,只要你不想死,你就一定能想到办法活下去。
“陛下,臣有话说。”
“讲。”
孟明远跨出朝班,抱着自己的笏板,一字一字清晰地吐出,清朗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
“叛军必定已经封锁京城与外界相连的各个路口,我们如果要派兵求援想必十分艰难。可,谁规定一定要派人出去求援呢?”
新帝缓缓在龙椅上坐下,“继续说。”
“京城外八水绕城,水是流动的,投竹简于水中,它自会随波逐流,叛军纵然能捞得一块,两块,百块,可万简齐投,总是会有漏网之鱼的,只要有漏网的,消息就会传出去。咱们京师可供投水的竹简大抵还是足够让城外的叛军为难一阵子的。”
“而且吧,如今天气日渐寒冷,这个时节下水捞东西,说句不好听的,有命下去还不知道有没有命上来,再是身体强健的,一旦伤风感冒的话就难说了,而人群聚集之地风寒之症传染最是迅速,没了战斗力的军队,其实那就是纸糊的老虎,一戳就破。”
孟明远觉得自己果断是黑化了,这么损的话他怎么就能说得出来?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人,这个官场都把他逼到什么份儿上了啊。
这糟心的相位啊……
这凶残的丞相啊!
“臣这就让人去准备投水的竹简。”工部陈尚书情绪很高,他一想到那些叛军跳进河里捞竹简的情形怎么想它就怎么欢乐啊。那时要搁城墙上看一看,绝对很有成就感。
“准卿所奏。”
陈尚书提前散班回衙门办差了。
“以现在京城的储备粮食,守上三五个月还是能行的,臣觉得消息散布出去应该也不至于就让咱们守上那么久,只要各地勤王之师一到,京城之围自然立时可解。”
听丞相这么说,卢尚书暗暗点头,丞相果然对国库粮仓是门儿清啊。
新帝现在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越细想丞相的话吧,心里就越安宁。从以前开始,孟明远这人就惯是会看菜下碟的,一般时候他总是弄选择题让上位者选,紧关要节的时候他自己直接把答案给你。
是个会为人臣的!
你需要他是什么样的,他一般都会照做,偶尔会有逆反,但是只要不太出格,也没谁真跟他计较,不得不说在分寸的拿捏上,孟明远一直是十分清醒的。
这样的一个能臣,也就难怪老相国临终之前上的最后一道折子就是荐他为相。
有雄才大略,又知情识趣,守分寸,这样的臣子用起来确实是得心应手。
“丞相暂时就仍在偏殿办公吧,朕寻你也便宜。”
“诺。”哥回家连个囫囵整觉都没睡成,这就又回来为国鞠躬尽瘁了,哥拿那点儿俸禄银子真心是理直气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