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无比简陋的木桌子,桌上有一个装水的陶罐,两根燃烧的蜡烛,一只杯子,一只羽毛笔,一瓶墨水,还有一卷羊皮纸,桌边有一把同样简陋的木椅子,地上一堆枯黄的干草,干草边有一个应该是马桶的木桶。
一个一头白发,一脸白胡子,穿着麻布衣服和草鞋的老人正在房间里借着蜡烛的光书写着什么。
看到那白胡子,卢政勋首先想到的是邓布利多,不过二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听到了脚步声,写字的人把羽毛笔插回了墨水瓶。
这是个……很神奇的老头,毕竟在这种长久不见阳光,空气不流通而且阴暗潮湿的环境下生活,人必定会得上很多疾病,但是他看起来很健康,一双眼睛明亮而睿智。
苦修士确实是不能说话的,他只是站起来,对着那些稻草向卢政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苦修士连理都没理霍华德……
正当卢政勋觉得有意思的时候,苦修士默默地看了一眼霍华德,霍华德居然被赶出去了!
卢政勋没去管身上的长袍有多华丽和价值不菲,也没有去嫌那个木桶,他很干脆的在稻草上面坐下来,胳膊放在竖着的膝盖上,转动手腕在空气中写出了一串发蓝光的文字:
“很抱歉打扰您苦修。”
苦修士笑了一下,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牙床,接着他对卢政勋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转身离开了房间,过了大概五分钟,苦修士包了几大卷羊皮纸还有一本羊皮纸制作的书进来。把它们都放在地上,苦修士自己也坐在了草堆上,然后他拿起了第一张纸,在他和卢政勋之间铺平。
那纸上画着的一个天使从天上坠落,他的背景是漂浮在水中的尸体,而看尸体的打扮,那是一群埃及士兵。
卢政勋点头,这是开端。
第二张纸上是连续的两幅图,先是天使穿着麻衣举着长剑和怪兽厮杀。接着是天使重回天上。苦修士对着卢政勋比了一个三的手势。
三?卢政勋没有打岔提问,想先看完再说。
苦修士大概是看出来他不太明白,比了一个三,又比了两个零。然后指了指之前的羊皮纸,又指了指现在的羊皮纸。
卢政勋手指一动,“三百年”的字样浮现在空气中。
苦修士点头。
接下来,苦修士拿出了第三幅图,天使站在台阶下,台阶上所画的并不是一个人的形象,而更像是一团光,画的旁边是一段对话:你承认自己犯下的错吗?——不,我不承认,我没有错。
苦修士很快拿出了第四幅,又一次……天使的坠落。
卢政勋有些没耐心了,这些都是他知道的,他写“您既然知道我来的原因,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Gabriel……”他停顿了一下,又写:“回去了?”
苦修士点了点头。
卢政勋知道,维扎德兰德王宫里的事不可能像他的速度那么快的传来,霍华德不会知道,但这个苦修士居然知道,说实话这个结果不是他想要的,因为哪怕是死神劫走了赫辛,无论如何,都还有办法可想,也还有机会把人换回来。
但是现在,他要怎么告诉德拉科?
他掐着发疼的额头,又写了几个字:“您知道他回这里的时间吗?”
这次苦修士拿来了一张羊皮纸,用写的回答了:十年,或者十秒。
“十年以内?”
苦修士继续写:如果他的回答还是不变的话。
“您能传讯吗?”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卢政勋问。
我只是记录者。苦修士很明确的表达了他只是摄像机,没有对话功能。
“谢谢”
卢政勋站起来,十分没精神的。
苦修士笑了笑,收起了羊皮纸和书,重新把它们送去他一开始拿的地方了。
一行字浮现于他前方:如果他回来,请通知我。
在苦修士回头时,卢政勋已经到外面去了。
回到上面,霍华德问:“得到答案了吗?”
“聊胜于无,谢谢。”
卢政勋把主教交给了一位修士,转身向外走,家里还等着消息。
家里,卢修斯已经把那些治疗师和护士全都安排妥当了,他们都会管好自己的嘴巴。
德拉科依旧埋在卢政勋的书房里,小心的翻找着关于死神的情报。
卢政勋回到王宫,在他叫小精灵问卢修斯的位置时,卢修斯已经幻影移行到了面前,他一回来,小精灵就第一时间通知了卢修斯。
“我还以为你被死神做成标本了。”卢修斯看着安然无恙的卢政勋,明显松了口气的眼神,但口气却有些责备。
“我去了罗马,卢修斯……”德拉科不在这,但卢政勋却用很轻的声音,把他得知的情况用咬耳朵的方式告诉了铂金王后。
“德拉科在你的书房,是我让他进去查资料的。你去亲口对他说吧,他应该不是那么经不起打击的人。”卢修斯叹气,“不过,孩子出生后不久,总会跑丢一个,已经成了我们家的惯例了吗?”
卢政勋苦笑:“我去?”
“加油,亲爱的,我去看看斯科皮。”卢修斯拍了拍卢政勋,用微笑表示鼓励。
卢政勋叹气,第一次一个人也慢慢的不跑不闪不加速的走到了书房。
“德拉科。”
“爹地!”德拉科眼睛一亮,但看卢政勋的表情少有的严肃——如果他带赫辛回来或者有什么好消息,就不会是这种表情了,德拉科立刻重新紧张了起来,“有尤里安的消息了吗?”
“他……被接回去了。”卢政勋指了一下上面。
“接回去?”德拉科一开始还没明白这个意思,但当他明白却感觉更疑惑,“怎么可能?他说过不会回去的……”
“有人能看到从而记录这些事,Gabriel回去了,你可以当做好消息看待。”
“那么他还会回来吗?”德拉科一脸期待的看着卢政勋,这个时候,即使身高还在,但是他看起来又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了。
“如果他下来,会有人转告我。”卢政勋没说十年,因为万一这一次Gabriel的回答改变了,他或许永远不会下来了。
德拉科低头,瞟了一眼他刚才还在仔细研究的资料:“他会回来的,我会等他。”
卢政勋很想问问在私下,只有他们两人时相处得如何,但赫辛不是他,不会把所有心情都表现出来,现在他也不确定德拉科是否真的知道赫辛想的什么。
带上门,卢政勋离开了书房。
德拉科坐了回去,他对卢政勋说的话有点自我安慰的意思,但是当只有他的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和赫辛在一起的记忆忽然都涌了出来。
几个小时之前,他还拥抱着赫辛,感受着赫辛的体温和呼吸,他们俩还在说话,谈笑,只是凑过去,就能亲吻到对方,但现在……
德拉科能拥有的却只有这些记忆了。
王子求婚成功,王子喝下了成长药剂——之前,所有人都在想一定是为了能够提前结婚,被王子这么爱着的人究竟是谁?记者们猜来猜去,也有拿到德拉科和赫辛一起走在街上的照片,但他们之间的猜测反而是最少的。
甚至扎比尼夫人的排行,都在赫辛的前面,德拉科站在阳台上,拿着报纸看向天空,如果赫辛现在看见,一定会拿着报纸大笑出声的。那么,现在呢,他能看见吗?
报纸上猜了半年,只能让他们继续猜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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