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上官冰浅勉强压下心中如怒涛一般的抗拒念头,手又往前送了一分。
可是,看着那剑尖没入身体,看着那冷月下的血珠,映着绝世容光的短剑,晃花了她的眼睛,生生地灼伤了上官冰浅的心。她的手,忽然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这一剑刺下,真的能解脱么?如果真的要解脱,她又何必一定置他于死地……
可是,那些惨死在沙尘暴里的三千兄弟啊……上官冰浅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漫天的风暴,就会看到那些在沙尘暴中挣扎的,逃逸的,甚至连一声都未来得及出,就死于非拿的,三千将士的脸……
天有错,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一念灭,一念又起,上官冰浅再咬牙,然后再一次地握紧了手中的短剑。
然而,已经没有机会了。
一支箭矢,流星一般地划空而过,黝黑的箭尖,在冷月之下,闪着阴暗的、诅咒的光芒,呼啸着,直射向上官冰浅的背心。
再也来不及躲避,仿佛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躲避。手握短剑的上官冰浅,就任由那支箭矢直刺向她的后心。
射中上官冰浅身体的箭矢,带着极大的冲击力,上官冰浅整个人都向前扑去,她手中的短剑,也在这极大的冲击之下,直直地刺入了冷昊的心口。
“住手,住手……”看到身后的箭,再一次上弦,下一秒,就会将上官冰浅射成刺猬,冷昊怒极,他长手一探,将跌落到自己身上的上官冰浅一揽,身子一转,指向了箭矢射来的方向,怒吼道:“谁放的箭,谁放的箭……”
是谁,又是谁,连他在这女人面前赎罪的、改过的机会都不给?
万念俱灰的一刹那,他看到了上官冰浅眼里的刺痛,还有挣扎——想来,在下决心的一刹那,她也是痛的罢……
尚还年轻的她,情窦初开的她,本来就是不是一个狠心决绝的人,刚才的一刹那,他还在幻想,还在和自己博弈,还在赌自己是死在这个伤心绝望的女子手下,还是用自己的这一条命,换这女子的原谅和救赎……
可是,又是谁,打破了这一切,又是谁,将他推向了无可挽回的境地……
然而,冷昊的阻止,显然迟了一步,当所有的冷月将士,看到冷月下的瘦弱少年的剑,竟然尽数没入自己一军主帅,年轻太子冷昊的身体时,所有的人,都惊恐万状,所有的人,都红了眼。
大漠上的男儿,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从小就有着宁折不弯的,坚强如钢铁的意志,他们不容许他们的信仰被亵渎,当然也不允许自己的视做神祗的人被肆意地伤害或者羞辱,所以,此时一看到下手如此狠毒的少年,所有的将士的眼里,都闪过了不容宽容的,必杀的光芒。
于是,握弓,拔箭,一排排列整齐的军士,在副将良材的指挥之下,一波强过一波的箭势,如风般地而来,转眼间就覆盖了天空。
身后箭矢破空,如雨一般而下,只不过一个转身的时间,上官冰浅的身上,已连中三支箭矢。
可是,仿佛那最后的一剑,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仿佛因为心灰意冷而呆怔,整个过程,她只是有些无措地望着没入冷昊身体的短剑,沉默着,不动,不闪,一声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