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逝去的女子之外,唯有这样的一点东西,对于那人,才有着绝对的约束力……
“安洛夜你个老小子,你若再敢拿这事儿说事老子保证,你的女人,再也不会……”想了想,气极,怒极的白衣人忿忿地说了句。然而,只说了一半,却蓦地噤口,转而,恨恨地说道:“敢拿老子开涮……看老子不把你的女人折腾个半死……”
对,就这样,以彼之道,还治其女人之身……
心中忽然之间,就豁然贯通,白衣人微微一甩袖子,这才摇关八字步,一步,一步地向着安洛夜刚才出来的方向走去……
他听说,安洛夜找了个不同寻常的女人,现在,他最想的是,看看这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究竟怎样个出类拔萃法……
更是顺便看看,这个女子,能不能入了他的眼,值不值得他走这一遭……
天暮山之下,整个天地之间,一片洁白。举目之下,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从半空俯视,天暮就座落在连绵的巨大冰峰中、宛如银冠上一连串明珠中最璀璨的一粒,闪闪发光。而那些光,就是此刻弥漫山中的雪暴。
飓风吹起乱雪,纷扬了半天,掩住了方当正午的日头。雪暴之外的天依旧是湛蓝的,苍鹰盘旋着。仿佛在守卫着这一片独立天尘世之外的净土。
可是,在这个时节,却有两个远道而来的行人,驻足留流,神色间,都是说不出的疲惫不堪,还有欣慰。
风暴一起,四周一片白茫茫,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出。已经行至山腰的两个,只好立定脚跟,拖着脚步聚到一起来,手拉着手,运起内息,除了抵抗严寒,也共同抵御飓风。高山上的空气本就稀薄,风起时更是迫得人无法呼吸,刺骨的冷让两人原本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肌肤,更加的发青。
想来,那一段长途的跋涉,使两个一路上马不停蹄的旅人,已经疲惫到了顶点,脸上一贯的淡漠褪去,换上了一副说不是出欣喜还是释然的复杂神色。
过了半晌,雪暴过去,两个人这才从雪堆里钻出,相顾之下,均苦笑着吐了口气:“还好……”
是的,还好,还好,两人结伴至此,却都还安然无恙……
还好……
这两个人,当然就是上官冰浅,还有商天姿。两人一路千里,早已从刚开始地排斥,变成了相扶相慰,至此一路,已经是惺惺相惜。
“休息一下吧……”商天姿率先微笑起来,然后拣了一片雪地,拉着上官冰浅坐下,望着对方急切而又神往的神色,摇头:“不要看了,因为,若要上到山峰,可能还要一天的功夫——此时,我们最重要的是,保持体力……”
“而且,还要看神的旨意,给不给我们上去……”
商天姿态的语气很是轻松,可是,这轻松之中,却早已因为长途跋涉,变成了一种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不堪。
他望着上官冰浅笑,然后将原先从上官冰浅背上接过的背包,拿在手中,开始寻找食物。
吃过简单的食物之后,两人就地开始运功,以期早一点恢复体力,攀上绝顶……
只能说,这一路千里,两人之中,早已达成了一种外人无法言明的默契……所以一听到商天姿如此说,上官冰浅便微微地阖上眼皮,开始短暂的休憩。
商天姿毕竟是男人,而且长年生活在雪峰绝地之中,所以,相对于连逢大病的上官冰浅,恢复得要快一点。可是,此时的已经收起内息的他,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那一个女人的苍白的脸,忽然间微微地失神起来。
雪光,照在这个女子的脸上,给她平添了几分清冷卓绝的气息。任外人怎么看来,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都是那种冷血冷酷,不近人情的女子。
然而,只有走近她,你才会知道,她和安洛夜,其实是同一类人,同样的用冷若冰霜的外表,包裹着一颗柔软的,极容易受伤的心……
可是,即便只是包裹在外表的冰屑,也还是会刺伤人的,所以,安洛夜和眼前女子这样的人,是注定很难得到幸福的。
神思恍惚之间,就逸出很远。商天姿甚至想起了,数年前的一次天暮山之行——只能说,那一次之后,他和安洛夜,都丢失了自己毕生最重要的东西,一个,变成了冷心冷面的王爷,另一个,则变成了浪荡不羁的浪子……
天暮山……
这个曾经埋葬自己最珍贵的地方,究竟又会给眼前的女子,带来些什么呢……
商天姿不知道,就如他不知道,自己此后半生的路,要怎么走一样……
忽然之间,商天姿苦笑起来,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又何尽一生情?只能说,莫多情啊,因为,情伤己。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冰浅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面前,是依旧还在休息的商天姿。
商天姿这个人,外表怪诞不羁,其实,心思柔软,可是,却也会在某些时候,暂时性地,陷入某种疯狂。上官冰浅看得出,昔年的他,应该曾经受过一次致命的打击。而在那一场打击之中,他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又或者说是最引以为傲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