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下，离开直估。

    难怪昨儿总觉得今儿走不了，到了秦氏屋里，只见秦氏满脸倦容，想必昨儿夜里也不曾好睡。

    明玉上前见了礼，秦氏就道：“咱们先过去看看大夫人。”

    却没想到，大夫人屋里竟然是小黄氏。

    “……我婆婆四天才回去，大嫂、大伯、三叔、三弟妹皆守了一夜不曾合眼，这会子先回去歇着了。”

    屋里服侍下人，也都是小黄氏身边嬷嬷领着小丫头，和平常不怎进屋粗使婆子。倒是里里外外都十分安静，大夫人里见床上躺着，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两个小丫头垂首立床边。

    明玉随着秦氏去里间略看看，便出来到了外间。秦氏问起具体情况，小黄氏大概昨儿也并不曾好睡，脸上亦带着疲倦，嗓音略有些嘶哑，沉声道：“大夫说，只能慢慢调理，能不能彻底好起来也不一定，别倒罢了，一碗药连一小半也吃不下去……”

    想必水也不能正常吃，大夫人面如死灰，嘴唇早就干裂，只能用勺子沾了水偶尔润一润。

    小黄氏顿了一会儿又道：“昨儿没请到保和堂大夫，今儿一早就打发人去守着了，看看保和堂大夫有没有法子。”

    秦氏叹了一声：“天有不测风云，没想到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

    小黄氏垂着头没说话，也轻轻叹了一声。恰好厨房人将早上药送来，小黄氏立即叫了嬷嬷去叫叫楚大夫人，倒是把楚大夫人叫醒了。又找了两个壮实婆子进来，扶着楚大夫人坐起来，一个扶着，一个掰开楚大夫人紧闭嘴，小黄氏就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往楚大夫人嘴里喂，可药汁几乎都顺着她嘴角流了，顿时满屋子都是药味儿。

    楚大夫人一直由着旁人摆布，虽睁开了眼，那双眼却仿佛根本没有用，半晌才眨一眨。然而，当那双眸子映上明玉和秦氏影子时，突然有了动静，紧紧盯着她们眨也不眨，嘴唇也动了动，却是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小黄氏喂进她嘴里药，并未咽下丁点半点。

    喂了几勺子，小黄氏没法子，只得搁着，朝身边丫头道：“去问问昨儿是谁喂药，先叫来让大夫人把药吃下再说！”

    又吩咐丫头进来服侍楚大夫人换衣裳，因为她喂那几勺子药楚大夫人没吃，数喂了楚大夫人衣裳。

    等其他人赶来给楚大夫人喂药时，秦氏和明玉复又回到外间，小黄氏里面盯着，倒也没费多长时间就出来了。

    一时又有厨房人将早饭送来，因楚大夫人不怎么下咽东西，粥熬得很清，即便如此，也几乎没吃下去，反而弄满床都是。

    彼时，天已大亮，旭日从山脚爬起，洒下一抹光辉。管事终于将保和堂大夫请了来，明玉和小黄氏去了隔壁屋里回避。

    丫头送了茶来，小黄氏端着才送到嘴边，想到楚大夫人吃药和吃饭模样，顿了顿到底把茶碗搁下了。

    却不想又有婆子来禀报：“珊姑娘不肯吃东西。”

    小黄氏顿了板着脸道：“不吃就不吃，难道还要人求她吃？！”

    把婆子吓得浑身一颤，小黄氏身边丫头忙给婆子打了眼色叫婆子退下，又暗暗扯了扯小黄氏衣角，小黄氏似乎才想起明玉场，讪讪道：“真正个多事之秋，偏她还要继续闹！她是三弟妹娘家亲戚，投奔而来寄人篱下，却还不安分！”

    可不就是因为她寄人篱下，才敢这么闹么？横竖这里不是她家，只是，小黄氏似乎也不大喜欢这个珊姑娘，不晓得是不是……

    “她应该住三嫂那边？”明玉轻声问道。

    小黄氏闻言点头：“离三弟妹院子不远……”

    随即吩咐身边丫头：“去给珊姑娘那边伺候人说一声，珊姑娘再有个什么事儿，不必过来这边回，告诉三奶奶！”

    说完却也忍不住嘀咕一声：“什么破事儿！真当自个儿多了不起！”

    不得不说，珊姑娘还真是个人物，她不闹到这边来，如何能叫所有人都晓得？对付这样人，不闻不问才好。这一次事闹得楚大夫人这么个情形，吴氏和三爷也不敢管她，可还有个到现都没露面大老爷。

    “大伯父过来没有？”

    小黄氏摇头：“听说昨儿二天来了一趟，今儿早上我过来换其他人下去休息，也才来一会子罢了，没见着大伯父。”

    大夫人这么个情形，大老爷若不来看一眼，那也委实太过绝情。正想着，外头传来丫头请安见礼声，只见还穿着昨儿穿衣裳大老爷，身影一闪去了正屋。

    珊姑娘今儿似乎把时辰算错了，不晓得她自缢被救有没有传到大老爷哪儿去。

    没过多久，有丫头恭恭敬敬领着保和堂大夫从正屋出来。不多时，正屋里隐隐约约传来大老爷仍旧带着怒意声音：“……你这个毒妇，自个儿要死要活，还要拖着其他人垫背，也不怕遭了报应！”

    依旧怒气未消。

    明玉顺着敞开窗户望去，大夫已经不见踪影，没过多久，大老爷从屋里出来，这一回倒瞧见了他正面，身上衣服褶皱，愈发显得疲惫。

    “咱们去正屋瞧瞧吧。”小黄氏起身。

    两人到了正屋里间，秦氏距离床不远椅子上坐着，楚大夫人瞪着一双圆鼓鼓眼睛，眼珠子却移向床外这边，大概很想瞪秦氏，偏偏她连侧头这个简单动作也做不了。

    小黄氏上前一步：“保和堂大夫如何说？”

    秦氏叹了一声轻轻摇头，站起身才道：“大老爷请大夫去书房商议如何诊治，保和堂大夫也没有多少把握。”

    这个结果并不会叫人觉得惊讶，小黄氏低着头沉默一会子，道：“婶婶先回去吧，这里我看着。”

    秦氏点头略问起大房孩子，小黄氏道：“一早就去读书了，昨儿回来去了我们那边，夜里也那边歇了。”

    过来时候时辰尚早，四处静悄悄，没想到去太老爷屋里时，回去时四处仍旧静悄悄，走路上给人感觉仿佛这里除了她们再也没有其他人住似，无端端渗人。

    这样情况，直到午时才好起来，秦氏、明玉吃了午饭，又去看了楚大夫人一回，虽然保和堂大夫使了针灸，但楚大夫人情况并没有半点儿好转。只是服侍人倒想出了法子，喂楚大夫人吃药吃饭时，寻了一大块比较厚布，就像小孩子才学吃饭时那样围着，如此也不必吃了药吃了饭之后又要给楚大夫人换衣裳。

    不过，楚大夫人仍旧不能自主吞咽，嘴唇上裂开口子凝固了血迹，睁着眼睛也叫人觉得干涩。徒然间，似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唯一能肯定是，她意识是清晰，只要见了秦氏和明玉，眼神就变得冷冽凶狠。

    辛苦莫过于小黄氏，阮氏这会子还没缓过来，好她帮楚二夫人料理过一些琐事，虽然家里还乱糟糟，楚二夫人早上倒是把大事都料理了，真正忙就是楚大夫人病，有几味药材，连保和堂也没有，直估其他药铺问遍了也没有，没可奈何，只能先将其他药熬了让楚大夫人吃着。

    二爷外出做买卖，能依仗三个爷们，大爷昏睡了一上午都没醒来，三爷倒是醒过来了，可上下都知道，他也不可能找出这几味药来，大老爷虽也打发了管事出去打听，同样没结果。

    “保和堂大夫又说，若没有这几味药，用其他药代替，药效也就减了几分。大伯母病本来昨儿就耽搁了，再耽搁下去，就真不晓得会怎么样。”

    小黄氏正说着，外头又有丫头惊慌失措跑进来：“大奶奶三奶奶屋里子闹了起来，二奶奶去看看。”

    小黄氏闻言就蹙起眉头，心里想法数写脸上，阮氏既然有精神去找吴氏，怎么不来服侍自个儿婆婆？想到这里，她就朝里间看了一眼，照顾了大夫人一上午，她不过略吃了几口茶，连饭还吃！

    心里搁着气，哪里有什么好脸色，朝丫头道：“去给她们说，大夫人还滴水未进！”

    小丫头愣了愣，方提着裙摆一溜烟跑开了。

    谁知，小丫头没走多久，又有婆子找来：“大奶奶用杌凳砸伤了珊姑娘！”

    明玉敢肯定，这绝对是珊姑娘自个儿主动去撞枪口。可她若伤了脸，岂不是要破了相？

    小黄氏见明玉不说话，秦氏又里头，气道：“砸伤了就砸伤了，大惊小怪地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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