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都不喜,如今好了,王老爷又见他聪明肯用功读书,才喜欢他。可若不是这般,宪哥能依仗可不是只有明珍这个做娘?
明珍打断杜嬷嬷话:“别说了!”
杜嬷嬷扭头看了一眼,见宪哥还默默流泪,叹了一声劝道:“哥儿年纪小,只模糊记得那会子见不着娘亲,心里才留下这么个黑影……”
“别说了。”明珍抬头瞥了杜嬷嬷一眼。
杜嬷嬷只得不说,等衍哥吃了晚饭,就让乳娘嬷嬷带回去歇着。宪哥眼巴巴望着明珍不肯走,明珍又没有意思要他留下,杜嬷嬷只得劝宪哥:“哥儿不是一两岁孩子,你娘也是想历练历练哥儿,是为哥儿好。”
宪哥张嘴想说话,后规规矩矩地朝明珍行了个礼告退,走到院子外头,才低声问乳娘嬷嬷:“哥儿刚才没做错吧?”
乳娘嬷嬷点头,笑道:“哥儿聪慧,一学就会。”
宪哥松了口气,杜嬷嬷“听潮阁”瞧着心里越发疼紧,回到屋里见明珍还坐榻上,脸色却是好些了,少不得又劝了一番,让明珍对宪哥好些。
明珍哪里不想对自个儿儿子好?只是……
她冷哼一声道:“你们姑爷这么个性子,难道不是夫人宠溺出来?有本事宠溺,却没法子料理他捅出来篓子!我日日夜夜想法子,他倒好,自个儿没能耐就安分些,偏偏……”
杜嬷嬷只当明珍气王志远去了北街,琢磨着劝道:“大白天那些地方都关着门,再说北街也还有酒楼……”
明珍心里一直很乱,杜嬷嬷又帮着王志远说好话,她心情浮躁,就直接把王志远落下病根说了。杜嬷嬷闻“听潮阁”言半晌没回过神来,明珍冷声道:“还不如死了干净!”
杜嬷嬷回过神来,想到明珍至少还有个宪哥,倘或宪哥没了,这剩下大半辈子才真正难熬。只是这后院,还有三个,雪鸢和李姨娘岁数不算小了,另一个可还年轻着,今年才十六岁,若王志远这个毛病医治不好,跟着守活寡,也太过凄惨了些。
“老爷可晓得此事?”杜嬷嬷琢磨着问道。
“即便眼下不知,早晚也知道!”
倘或闹得京都人皆知,不止看了王志远笑话,身为王志远妻子明珍,只怕也要被众人笑话。为了王志远,明珍脸面也丢了,杜嬷嬷这会子细想,也觉得还不如没了干净!
楚云飞难得回家一趟,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吃了晚饭,饭后衍哥便开始背诵这些日子秦氏教他《千字文》,又把自个儿写大字拿出来给楚云飞瞧。
说起来衍哥嗜睡毛病虽然好些了,但一天仍旧睡得多,只是小孩子记性好,上午教一两遍,下午温习一遍,衍哥就记住了,其余时间仍旧睡觉。
楚云飞晓得就只蹙眉头,道:“既然学得这样轻松,每日里再多认两个字。”
秦氏摇头:“衍哥才三岁,这个年纪不于他认多少字,只要每日里高高兴兴学就好了。”
这种说法明玉也赞同,这个年纪只要培养起他读书兴趣就够了,没得一下子啃太多,小孩子心性儿重,衍哥又从小是个不服输,慢慢说不定会讨厌读书。
楚云飞举着他写得字看了看,道:“倒略有些长进了!”
衍哥立即双眼放光,嘴里却道:“是奶奶教仔细,盯着衍哥一笔一划地写。”
秦氏笑容愈发慈爱,衍哥脆生生地道:“等衍哥学会了,娘亲肚子里弟弟出来,衍哥就可以教弟弟写字了!”
楚云飞作为严父,心里欣慰,脸上仍旧一派严肃样,道:“这样字你也好意思教弟弟,没得教坏了!”
衍哥想了想,道:“那从明儿起,衍哥每日里写五篇大字!等弟弟出来了,衍哥字就好看了。”
楚云飞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衍哥微微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开始打哈欠。秦氏忙叫云妈妈领着他去洗漱,又略问了几句楚云飞营地事,夫妻两才从秦氏屋里退出来。
隔天一早,天不见亮楚云飞已起来。没想到衍哥竟然也起来了,楚云飞吃早饭时候,他还过来请了个安,得了楚云飞一句夸赞,和楚云飞一块吃了早饭,门上婆子进来禀报:“徐小爷来了,外面书房等着见爷。”
楚云飞不觉看了明玉一眼,昨儿夜里明玉倒没让他一个人去炕上睡,只是……
“想必他有急事,相公去了,一会子你又要赶去营地。”
楚云飞暗暗磨牙,明玉将他斗篷取来。
徐之谦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琢磨着要不要请那烟花地姑娘把姓王事抖出来。
“如今百姓不是议论说王夫人熬过去岁冬天,是因他家做了善事。王家京都经营多年,眼看着太后娘娘大寿到了,这会子王老爷想必琢磨请人上折子将那姓王罪孽免去几等,死罪变成活罪,等太后娘娘寿辰到了,再请大赦天下,那姓王就什么罪都没有了……”
徐之谦见楚云飞走来,就忙絮絮叨叨说起来,说了一会儿才发觉楚云飞脸色不好看。徐之谦顿了顿问:“哥哥这是怎么了?”
楚云飞不说话,走到案牍后坐下,道:“王家事你别插手了。”
“那不成!”徐之谦道,“好容易将那畜生送去刑狱司,便是他如今活生不如死,也不能这般便宜了他!等那畜生毛病好了,又要继续祸害人。只要让京都人人皆知他……再舆论上稍稍推一把,什么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也无须出多少力。便是有人愿意为那畜生上折子,碍于百姓舆论,圣上也会慎重考量准不准……”
“便是你不出面,此事也瞒不了多久,不如略等等。”不等徐之谦再说话,楚云飞道,“那静悟师父找过你嫂子,虽她亲口说不晓得背后人是谁,只是那静悟师父坦白了自个儿来路,她胆敢如此,定然还晓得些什么。如今你能脱身就脱身,万一露了马脚,无端端牵扯进来,累及你家上下,岂不是成了我们罪过?”
徐之谦撇撇嘴道:“那静悟师父是被王家祸害了,难不成还会帮着那姓王畜生说话?”
可心里却也明白,楚云飞说话有道理。王家案子有了回转余地,万一来个逆转,静悟师父目没达成,会不会鱼死网破把所有人都下水?
她便是死了,也要有人替她报仇。
楚云飞目光深沉,半晌徐之谦点点头道:“我就依了哥哥话,只等着看王家如何行事,不插手就是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墙,无需外人说什么,王家人也会自个儿爆出来。”
那姓王畜生,后院还有三个年轻貌美妾侍,这三个妾侍都一无所出。虽然身为妾侍一般都深宅后院不会轻易出来见客,外人不知也是有,生不出孩子打发出去另外嫁人也不足为奇。但其中有一个是正儿八经抬进去,当初王家大奶奶为了显示贤惠,不多不少还请了几桌客人。
徐之谦表面上应了楚云飞话,心里却已有了不会拖累到任何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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