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了几年怨气,恨不能这一刻都爆发出来。
她也是正儿八经小姐,若不是明珍算计,她如何会变成抬不起头做人姨娘?她以前斗不过明珍,从明珠入手,结果还是惨败明珍手底下。就算明珍回苏州那两年,她得王夫人、王志远看重,王家下人却没有一个打心里将她当做正儿八经主子看待。
现如今,王家大祸临头,文姨娘走得干脆利落,那雪鸢不过是个丫头出身。可她呢?
上回明珍起先冤枉她将王志远不能人事事实透露出去,王老爷气得扬言要打死她。明珍却假情假意替她求情,博得王老爷完完全全信任,不追究文姨娘,却不许她出去!
即便王家躲过这一劫,明珍也要她跟着她守活寡。可她不过是个妾侍,如何能与明珍相提并论?
现好了,明珍自个儿说出自断后路话。
“老爷从来不喜欢我,我说什么老爷都不会听,也不会信。”李姨娘抓住嬷嬷手腕,道,“您是夫人身边得力嬷嬷,大爷小时候还吃过您奶水,大爷是夫人儿子,您心里也和亲儿子一样看待。大爷都这样了,她还落井下石,嬷嬷,您一定要与老爷好好说说,定要为咱们大爷讨回个公道!”
嬷嬷气得有多厉害,就有多悔恨。她一直把明珍当做挽救大爷、挽救王夫人恩人,却没想到一直被她瞒骨子里。
太医说只要王夫人心平气和,能好起来也不一定。因此她才时时刻刻盼着大奶奶带着宪哥过来,却没想到,王夫人早就晓得宪哥不是大爷血脉,不是她亲孙子。她每一次见到大奶奶、见到宪哥都是种折磨,这般如何能好起来?
嬷嬷越想牙齿咬得越紧,发出“咯咯”声响。见王夫人泪流不住,她鼻子一酸也哭起来,跪床边,抱着王夫人搁被子外头手,哭道:“都是奴婢愚昧被大奶奶蒙骗了,让夫人不能安心养病。夫人放宽心,如今大奶奶自个儿亲口说出来,老爷绝不会放任不管!”
王夫人缓缓眨了眨眼,眼泪渐渐流干,只余下一片红肿,毫无焦距神采地盯着半空中。
嬷嬷哭了一阵,自个儿用衣袖擦了脸上泪迹,慢慢儿起身,神情凛然,让李姨娘先这里替她照看王夫人,她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
明玉回到家里已差不多午时,去秦氏屋里请了安,吃了午饭略午睡一会子,便收拾收拾将带给赵家东西给赵家送去。
才下马车,明菲就迎上来,见她挺着肚子,嗔怪道:“如今月份大了,城里虽路面平稳不怎么颠簸,你也合该家里养着。”
“我想姐姐不行么?姐姐如今事多,我是个大闲人,天天儿家里闷得慌。难道姐姐不想见我?”
明菲白了她一眼,忙上前来搀扶。香桃上前朝她见礼,明菲猛然瞧见做了妇人打扮香桃还愣了愣,却是眼前一亮,惊喜道:“没想到香桃嫁了人,比先时明艳动人了!”
香桃微微红了脸:“十姑奶奶就别取笑奴婢了。”
赵夫人、元哥这会子都午睡,明菲将明玉请去她屋里,只见东边软榻榻桌上还搁着账本、算盘。
“没打搅十姐姐吧?”
明菲叫两个翠把东西收起来,拉着明玉去榻上坐下,笑着摇头道:“也是些零零碎碎账目,我得闲就做一些出来,没得越积越多。当初太太教了咱们,我却是好几年不曾管这些,如今手生紧,所谓笨鸟先飞,只能慢慢儿一步一步来。”
香桃领着婆子将东西搬进去,明菲又忙吩咐屋里丫头去接了,林林总总堆了一桌子。香桃上前来询问:“还有些给带给赵夫人,这会子赵夫人午睡,十姑奶奶看……”
明菲忙起身道了谢,安排了人随着香桃一块给赵夫人送过去:“一会子夫人午睡起来,妹妹再去请安吧。”
明玉点头:“不晓得夫人身体好些没有?”
“总比先是好些了,还有荣哥她身边解闷,倒是……”说着一顿,赵家家事,也不好与明玉说道,便岔开话题,问明玉,“这些东西是单我有,还是大家都带了?”
“都带了,六嫂和五嫂哪儿上午就送去了。”明玉笑着答道。
明菲却略有些疑惑:“韩伯母寿辰将近,可也带了来寿礼?”
这么一说,明玉也才想到,只有他们兄弟姊妹,却漏掉了潘姨妈、韩家以及韩氏母舅安家。只是香桃来了后,多是说王家事,今儿明珍又……
正说着,香桃返回来,正好听见明菲话,忙回道:“奴婢两口子走得急,预备都是寻常东西,去岁冬天,太太得知京都爆发瘟疫,就想亲自来京都看看。被大家伙劝住了……如今天儿渐渐暖和,想必太太无论如何都要亲自来看看才能安心。”
想到去年瘟疫,大伙笑容都不由得淡了。明菲垂着眉眼,低声叹道:“想必太太得知大伯没了,心急如焚。我们都这样大了,还让太太操心。好打发去老家人也该到了,太太多少能安心一些。”
一场瘟疫,不晓得改变了多少人命运。赵家大爷没了,明菲生活状态也发生了变化。明玉琢磨着宽慰了几句,明菲复又扯出一抹笑,随口问道:“如何不见六嫂来?”
韩氏作为嫂子,对她们姊妹心和四太太一样,若换做平常只要得闲,定是会和明玉一块儿来。
明菲也不过这么一问,明玉迟疑着,见周围没有外人,才道:“六嫂去王家了。”
明菲难掩惊愕,那会子明珍为宪哥做生日,下帖子请了大家伙,韩氏都没去。几乎是下一刻,明菲脱口道:“莫不是王家事又发生了变故?”
明玉吸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身边服侍察言观色,见屋里没什么事儿,只留了落英、香桃、两个翠,其他人都轻手轻脚退出去。
明菲眉头深锁:“六嫂去王家做什么?”
韩家与王家本没什么交情,非要说韩氏与王家有什么瓜葛,那就是王家大奶奶明珍。不等明玉回答,明菲又道:“莫不是她出事了?”
明玉又点头,本还迟疑着要不要与明菲说,毕竟她如何也忙,要照顾元哥,又要服侍赵夫人,她不比明玉,横竖家里就这么几个人,一天根本没有几件事。可明珍事,牵扯到陈家。
“宪哥病有些厉害,七姐姐想必是急坏了,说起了胡话,说宪哥……宪哥不是王家血脉。”
明菲差点儿没坐稳从榻上跌下去,两个翠不约而同惊呼出声。
明玉将晓得都告诉了明菲,吃惊过后明菲仍旧将信将疑:“她素来胆大,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胆子!宪哥不是王家血脉,那宪哥是谁家孩子?!她到底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香桃冷哼一声嘀咕道:“还有什么事儿是七姑奶奶做不出来?”
明玉道:“如今王家上下只怕都晓得,五嫂一早就去了,想必她也唬住了,打发人回来寻三伯父、五哥去。六嫂也是担心事儿闹到无法收场,得知后就立即赶去王家。现,也不知怎么样了?”
明菲气得磨牙:“王家如今官司缠身,她怎么还要把娘家拖下水?她恨咱们就罢了,三伯父、三伯母……陈家好歹养了她十几年!难道就因老太太说不管她,她就觉得自个儿不是陈家女儿?可三伯父到底是她父亲,五爷、五嫂是她亲哥哥亲嫂嫂,她疯了傻了是她自个儿咎由自取,却要害得这些个亲人也跟着丢脸不成!”</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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