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还没上,龚副会正在给苏进斟茶,听见这句话,手立刻停住了。
苏进本来也没打算喝酒,这时反手接过茶壶,反手给龚副会倒了一杯。他表现得极为自然,好像什么话也没说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龚副会才苦笑一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苏老师好眼力,没错,我就是为这个事过来的。”
他犹豫了一会儿,倾身上前,非常诚恳地问道,“李会长究竟是怎么了,苏老师能给我透个气吗?”
“他现在被羁押在公安分局,您为不什么不直接去问一下?”苏进问。
“我怎么没去,一听说这个消息,马上就过去了。那边什么也没跟我说,只说事情还没有得出结论,不方便对外面说。”龚副会苦笑。
接着,他又把细节跟苏进说了一遍。
当时李会长是出来聚餐,回程路上碰见苏进他们的。于琢二话不说出面指证,周离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扣了下来,当时他们所在的位置非常偏僻,四周无人,竟然没一个人看见。
之后几个人直接到了海天港追查文物下落,没一个人通知李会长这边的人。
李会长的妻子只知道丈夫出去吃饭,结果一直没回来,到晚上打了好多个电话,才确认他的确失踪了。
当时有人建议去报警,但被李会长的妻子阻止了。她说还没四十八小时,警方不会立案,再找找人再说。
于是一整晚,大家一通胡找,只知道李会长是回去的半路上失踪的,完全查不到下落。
龚副会身为李会长的副手,当然也被通知到了。当时他也跟着找了一整晚,结果第二天上午就听说,李会长已经被带了回来,被羁留在了公安局里,还是以嫌犯的身份!
当时龚副会就震惊了,他完全不知道李会长犯了什么事,四下打听,什么结果也没有,问了公安分局那边,也没有半点回应。
正好苏进和周离一起回来了,他琢磨着最早见面时的情景,终于决定来向苏进打听一下。
听完他的话,苏进点点头,问道:“既然您还记得我们最初是怎么见面的,那您应该也有所猜测了吧。”
这句话就让龚副会闭了嘴。他刚说了一大通话,正举着茶杯想喝口水的,这时手停顿在半空中,脸上表情变幻万千。
过了好长时间,他才放下杯子,重重叹了口气,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竟一点也没看出来!”
这时,老板带着人过来上菜了,同时带来的还有龚副会寄存在这里的一瓶好酒。
老板跟龚副会交情不错,明显有点巴结他,亲自开了瓶给他们斟酒。
苏进理所当然拒绝了,石梅铁也表示自己从不饮酒。老板有些尴尬,举着瓶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按理说,两个客人都不喝酒,龚副会这个做主人的也应该陪着一起。却没想到龚副会向老板招了招手说:“老钱啊,酒瓶给我。”
然后他接过酒瓶,给自己满满地斟了一杯,当着他们的面,就一口干了大半杯下去。
老板对龚副会还是有点真心的,他担忧地问道:“龚会长,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龚副会酒量不算太小,半杯酒下肚,脸上立刻飘起了两片红云。
他让老板下去,又给自己倒满了酒,这次却没有再喝,举着杯子发了一会儿呆,说:“一个李文夫,一个于正传,我们龙门石窟管理委员会,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苏进不语。
于正传还好说,他在管委会里没有担任什么特别重要的职务,只是其中普通一员而已。跟大家交情好,是因为他的资历够老,认识的人够多。
但是李文夫就不一样了。他是管委会的正职会长,掌管管委会以及龙门石窟的一应事宜,权力甚至还在当地文保组组长兼管委会副会长的连逸之上。
这样的人都跟盗卖集团有勾结,他们管委会那就不是漏得跟筛子一样了,而是直接破了个大洞!
“他怎么会,怎么会……”龚副会实在难以接受这件事情,一句话在嘴里含了半天,最后只化成了一声长叹。
苏进一言不发,他从龚副会手里取下酒杯,换了杯倒得满满的茶。
龚副会盯着茶杯看了半天,说:“最早我们管委会,其实不是李文夫会长创建的。”
他开始讲述龙门石窟管委会的来历。
三十四年前,人们的生活非常贫困,那时候吃饱肚子都不容易了,很少有人会注意到龙门石窟。那时候的石窟荒草遍生,石像碎裂,情况比现在还糟。
二十多年前,国家经济有所好转,人们的吃饭问题不再是首要问题,也有一些人先富了起来。
这些人从小就是在龙门石窟脚下长大的,首先注意到了石窟的现状。
这样一个标志性的历史古迹,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些人非常痛心,于是其中少数几个人奔走游说,组织起了最早的管委会。
那时候的管委会,就是由几个大商人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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