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方大亮。 林落和林寻一向醒得早,早早便不见了他们,唐谷溪出了帷帐之后,寻找了好一会儿,才在山路对面的林子里现了这二人。
清早的林子散着阵阵芬芳,不是花草的芳香,而单单是那晨露蒸腾、枝叶舒卷的清香,令人精神振奋,不觉心情大好起来。唐谷溪站在树林边缘,透过层层树影向里面看过去。
熹光微照下,只见一个人影挥剑起舞,穿梭在丛林掩映之中。剑起生风,树叶纷落,湿漉漉的叶子本就贴实在地面上,却被迅猛的脚步和飞逝的剑风带起,挥挥洒洒在半空中飞扬,乍一看,身影模糊,晨光斑斓,竟以为是一片虚像。
而不远处的地上,半躺着一个男子,后背靠在树身上,一脚高高翘起搭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那把莫邪剑平放在他的胸脯之上,剑茎露出来些,与剑身稍稍分离,青铜两刃处反射着点点微光。他一副悠闲无比的样子,手指把玩着一片叶子。
唐谷溪怔地立在那里,似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眼前的情景让她入了迷,半天说不出话来。如果前一天晚上和玉茗的谈话让她归心似箭,对凡尘俗世不再有向往和迷恋,只想安稳回家拜见父母的话,那么今日今晨这片小树林的所见,便让她恢复了当初的潇洒与决然。
“好!”她心潮澎湃,望着远处的林落大喝一声,随即笑道,“我说怎的一清早寻不见你二人的身影呢,原来是跑这处好地方练剑来了……你们怎能不叫上我呢?”说着,她故作嗔怪地含笑走了过去。
林落听到声音,方停下动作,回过身来在地上站稳,手中的剑也随之插入了鞘中。她气息微喘,望着款款而来的唐谷溪,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唐谷溪想不出好点子来回答,双目一转,索性答道,“我来与你们道别啊!”
“道别?”林寻扭头一问,从地上翻起身来,走到她面前,“真决定要回去了?”
唐谷溪背过双手,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对,回去……还有要事要做,容不得耽搁……”
“哟?”林寻把两臂架在胸前,怀揣着剑,故意笑问道,“小姐这么急着嫁人哪?”
“才不是,你少胡说!”唐谷溪急忙反驳,脸上有些不自在,目光也黯淡了下去,盯着地上沉默了片刻,方又继续说,“我恐怕……不知何时才会再和二位相见了,也可能、可能今生今世永不会再见。虽说你二人与我只相识数日,但好歹也救过我一条命,大恩大德溪儿没齿难忘。”
说到这里,林寻和林落互相看了一眼。
“如果上天垂怜的话,定会安排我与二位再次相见的。这一路我是不能再陪同了,希望二位多多保重,后会有期!”唐谷溪郑重其事地说道,举起双手行了礼,最后再次凝视了二人一眼,离别之愁油然而生,不舍之情也荡然于胸,只是再未多说话,转身便朝草地走了过去。
“这姑娘……怎么说风就是雨啊。”林寻歪着脑袋纠结道,皱眉看着唐谷溪走远。
林落看了他一眼,道:“走吧,过去看看。”
等他们来到那片草地之时,见众人都已经收拾妥当,黄江正指派兄弟们拉动车子,数点木箱,准备启程了。而在那条河边,刘五冈正在和苓娘嘱咐着什么,苓娘一边频频点头一边凝眉望着他,手中紧攥着一条红缨绕成的丝绳,像是平安符之类的,直直往他怀里塞。
唐谷溪看着不远处的苓娘慨叹了一声,接着便朝玉茗走了过去,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后,来到黄江面前,准备与他们告别。
林落看了看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玉茗,一人在那里牵着马头喂草,心中犹疑片刻,便直接走了过去。玉茗虽说只与她有一面之缘,可是知道小姐和他们有过交情,因此便对林落林寻二人还算有好感,见她走了过来,便行了礼问好。
“玉茗姑娘,”林落站在她面前,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家小姐此次回去是要成亲……只是,不知贵府可曾定下了日子?倘若定下吉日,那我和弟弟如若有空的话,自然也会去送上祝福。”
“定下吉日?”玉茗思索道,缓缓摇了摇头,“好像还没有……不过夫人说了,待她回来之后便尽快挑选良辰吉日。不过依我看啊,”玉茗扭头向唐谷溪看了看,声音之中带了几分忧伤,“恐怕不会太早成婚的,因为……因为小姐的师兄近来恶疾作,她恐怕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情,过了这一阵子应该就会成亲的。”
“嗯,那便好。”林落点点头。
一切妥当之后,唐谷溪和玉茗上了一匹马,刘大嫂也骑上了来时的马,三人向众人道过别之后,收紧缰绳,回转了马头。
就在这时,山林之中却响起了簌簌之声,并且渐渐增大,仿若天马从远方滚滚而来,声势浩大,细碎声音转为疾风骤雨,携带着一股逼人气息逐渐靠近。
唐谷溪一听,急忙放松了缰绳,和刘大嫂同时止住了马,向四处观望去。
众人也都不安起来,只觉得四周都有声音,但却不知具体来源。林落机警地看向两侧的山峦和树丛,凝神细听那声音,忽然眸光微聚,眉头一锁,对马上的唐谷溪道:“小姐,快走!”
唐谷溪不知是何缘由,更对那声音出现了好奇,担忧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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