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点点头,转身往薄刺儿的方向走去。
看着那张执拗的小脸,薄刺儿猛地垂下了头,意图不让那个天真的孩童看到如此可怕的她。
只是莫愁却好像从未产生过惧怕,哪怕是看见薄刺儿眼中充血,和脸上的血迹,也没有半点畏惧之色。
相反,他有些不忍的靠近,那双大眼一动不动的看向薄刺儿。
看了好久好久,他又转过头看向薄刺心,“皇上,您为什么要用铁链锁着我娘亲,铁链很笨重,娘亲会很疼难受的……”
莫愁的问题,薄刺心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知该不该回答。
原本让一个三岁的孩童看到这种血腥的场面已经是过激之举,现在该如何解释?
移开目光,不再直视莫愁。
莫愁见薄刺心有意躲避,便又收回了眼光,再靠近前一步,轻轻唤了声,“娘亲……”
这一声娘亲,让薄刺儿这些年好不容易堆起来的坚强和冷漠轰然崩塌。
她抽泣着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哽咽道:“好孩子,娘亲没事,娘亲一点也不觉得疼……娘亲是犯了错,犯了错就必须要受到惩罚。所有日后,莫愁做任何事之前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要学娘亲,不要犯错……”
“娘亲……”莫愁又奶声奶气的唤了一声,哭丧着一张小脸从衣袖当中掏出一张锦帕,伸上前轻轻的替薄刺儿擦干眼泪,“娘亲别哭……”
此刻,除了感动和愧疚以外,薄刺儿的心中再也没了其他感觉。
就连从未缺失过的恨意,也在这一瞬间逐渐消失,直到被那久违的温情而一一取代。
顷刻间,她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冲动!
眼前的莫愁,如此懂事的莫愁,竟是她薄刺儿的孩儿!
当初她亲手将他推上死路,没想到他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莫愁,他的儿……
真的是她的儿子吗?
两年了,都过去两年了……
欠了他两年的爱,该如何去弥补?
事到如今,还有没有机会再去弥补她欠下的债,欠下的情,欠下的所有一切……?
“薄刺心,我告诉你,告诉你血石和血珀在何处!只求你,饶我一命……”
薄刺儿忽然将那双含泪的眼转向薄刺心,再也没了之前那种戾气和怨恨。
仿佛仅在莫愁出现的那一刻,她便已将所有的一切都抛诸脑后,所有的怨恨都深深的埋进了土里!
的确,如此心狠手辣的薄刺儿根本不值得薄刺心去原谅。
但是看着那年幼无知的莫愁,她忍不住还是动容了,哪怕是为了那个孩子,她也应该绕了薄刺儿的命。
当初收养莫愁的那户人家只有夫妻二人,而夫妻二人年纪早已过了六旬。
在半个月前,双双患病去世,独留下三岁的莫愁。
他一个孩子,四处求人安葬了养父母,自己却累出了一身病,发烧昏迷整整三日才醒过来。
倘若不是有好心人收留,商儿也不能轻易找到他将来接来此处同亲生爹娘团聚。
莫愁被老嬷嬷带出天牢,在两双眼眸带着相似的目光的凝视下,薄刺心眉头挑起,大步上前解开了薄刺儿身上的穴道。
刚一解穴,那种致命的难受感又猛然袭来,她难受的咬住了唇,双手紧紧捏住,长长的指甲已经陷进手心当中。
良久,薄刺心那修长的手指在薄刺儿的面前滑过,一粒药丸扔进她的口中。
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即便是毒药,薄刺儿也会吞下。
所以没有丝毫犹豫,便已经吞下了那粒药丸。
待到口中的苦涩感消失不见,薄刺儿才轻声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薄刺心挑眉,将手置于身后背过身,身上的红色随着她的动作而偏偏飞舞。
“这是控制你体内蛊毒发作的解药,它可以让你三个月内不再毒发。但是三个月后,你便会毒发而亡!”
薄刺儿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就那么看着,直到过了好久好久,她才难受的启唇,“谢谢、谢谢你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够了,有这三个月已经够了……”
只要能看着她的儿子三个月,弥补三个月,那她这辈子的遗憾也算减轻了。
明明是将死之人,她又能奢求什么呢?
呵……
薄刺心突然轻笑出声,“为何偏要等到这个时候才觉悟呢?倘若两年前你没有费尽心思做那么多无谓的事,今日的后果会是这样吗?倘若你的匕首没有刺进我朕的腹部,你会落得被囚禁被下毒的下场吗!今日的苦果,皆是你当日亲手种下。”
“我知道,我都知道,对不起……”薄刺儿垂下头,体内的不适感在服下解药之后便已经全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