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出入口看似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但实际上真正身处其中才能明白那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最后选择。
垂直向上的出入口光是进出就得耗费不少体力,每当必须要从那条土道爬出去挖雪运回去替两个烧得快成脑残的病人降温,我就无比庆幸自己有个没有时间流逝的空间能够给我折腾。
不过有空间也不代表人就无敌了,毕竟就算雪在空间里不会融化,它的主要用途还是降温,所以一旦拿出空间就开始融,而且由于两人的体温随着病毒占领的时间拉长而不断往上攀升,光是为了能够确保两人体温维持在有烧但不至於烧坏脑子的三十八度,从最初还能够只是用毛巾包着雪给两人定时擦身,到现在必须直接将人塞进浴桶里,不定时还得将桶内已经完全融化的雪水重新换过一遍,我每一次出去取雪的量越来越大,却似乎完全跟不上病毒的侵占速度。
熟练的一把揪住阿布身上那件为了避免长针眼而套上的浴衣衣领,我粗鲁的将他从浴桶里拎出来塞进另一只装着雪的桶子里,接着转身动作轻柔小心的把冬琅抱出来换到另外一个堆满雪的浴桶里,又用体温计确定他的体温处在可接受范围内才松了口气。
蹲在浴桶旁盯着冬琅那张刚毅的脸瞧了好一会,确定今天依旧没有任何异常变化后,我才站起身用力伸了个懒腰,接着抬起头打量上方那个并不算稳固的通道。
早上出去的时候,绵延下了一个多礼拜的雪终于停了下来,始终压在头顶上的厚重云层也稍微散开了些,已经能够隐约窥见被遮掩住的阳光。
照道理来说我应该对此感到高兴,因为那代表着我能够趁这机会走得更远,找到日渐稀少的可食用植物的机会也更大,可我的心情不但没有感到半分轻松,反而更加躁动不安。
阳光露脸就代表着即使室外温度相当低,但不耐高温的积雪被阳光一照,或多或少都会消融些许;雪融了化水,就会顺着土壤缝隙四处流窜,最后汇聚成地下水脉,重新进入另外一个循环。
如果土壤足够坚硬结实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可如果刚巧土质松散,水量又比较大,那么没有崩落那是运气好,否则土石流神马的不来一发绝对是奇蹟出现。
本来这都跟我没有关系,但现在却因为通道口改变而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头顶上那条自从开通到现在,除了出入时刻意推辗土壁外完全没有任何加固措施,很可能在这一次雪融时崩坍的通道。
皱著眉想了好一会,我先是徒手爬出去查看情况,确定周围暂时没有任何具威胁性的生物出没后,这才掏出一綑粗麻绳,将一端固定在一棵不知道叫什么的树干上,然后返回洞穴里,依照浴桶的大小开始动手拓宽通道。
与其留守在洞穴里为了那不知道会不会坍塌的出入口焦虑不安,我更宁愿在野外直接面对那些饿到发慌的野兽。
拓宽的工作进行得相当不顺利,虽然雪融的速度相当慢,但潮湿的泥土让我不得不每挖掉一层泥土,就得花上点时间将周围的土层压紧实,直到确定不会崩散才能再挖下一层,然后再压紧四周的土壤,如此反覆循环,直到宽度足够浴桶垂直通过才停手。
就算为了节省倾倒泥土的时间而直接把土扔进空间里,我仍然忙到日落西山,通道内光线微弱到必须借助照明工具,才勉强将通道的宽度拓展到能够让浴桶顺利通过。
本以为麻烦的事情到这里就算结束,接下来只需要将绳索牢牢绑住浴桶,然后就可以连人带桶一次脱拽上去的我,却在灰头土脸的回到洞穴,準备著手将两人连著浴桶各自绑牢固定时,和两双绿幽幽地眸子对上。
……!
毫无心理準备的情况下骤然在暗处看到两双眼睛盯着你直瞧,任谁都会下意识倒抽一口气,并且在大脑反应过来前,身体率先做出抗拒的动作。
这很正常,不过就算理由正当,我仍不会承认像个女人似的一爪子挠过去的行为是反应过了头—要知道虽然动作一样,但我这可不是那种绵软到连皮肤都可能只留下浅浅血痕的抓挠,而是货真价实的,一把就能够在坚硬的石块上划出五爪痕迹的爪子。
由于每次特化指甲后总要花点时间把爪子磨平或是折断,所以即便那是我成为异化者后唯一得到的武器,我仍更愿意靠现有的工具达到目的,而不是麻烦地为了攀上一座岩壁挖取稀少食材,还得在事后自行掰断指甲。
但这次的反射攻击行为从头到尾我的大脑全都处在一种茫然空白的状态,等回过神来时该破坏的已经被破坏殆尽,不该被破坏的除了距离比较远的,大多也成了一堆无法再利用的废弃物。
浴桶的下场是四分五裂,那么应该待在里面的人……我心里一颤,头一转正想找人,却再次被吓了一跳。
冬……呃!最后一个字硬生生堵在喉咙里变成类似打嗝的怪声,我瞪着眼前明显处於刚异化完成,大脑尚未完全运转开来的冬琅好一会才终于反应过来。
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我仔仔细细的将浑身湿漉漉,看上去就像只刚破壳的雏鸟般茫然呆滞的冬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没有狂化者幼体刚甦醒时急欲寻找能量补充的躁动,但也没有异化完成后对自身感官改变而产生的惊疑恐慌,反倒像是难得睡了一场好觉,醒来后有些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的感觉。
意料之外的发展让我顿感不安,没有任何先例的前提下,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做啥的我只得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小心翼翼的试着喊了一声。
冬……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