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这都是因为她的心。

    是的,因为……她的心,早就已经在很远的不知名的某个时刻，遗落在了某处。而那些对这一切的感觉和感知，也并非不存在,而只是被她故意忽略了而已,她的眼圈忽然红了，这突如其来的认知让她一片慌张。

    她觉得自己一时间很茫然却又一时间很清明。

    是的，她必须承认，在他那如同猎人般热烈逼近又进退有度的攻势里，在被她藏起来的心终于破土而出的时候，她必须对自己的心说出一个叫嚣着的真相。是的,那个牵引了她的心的人,就是达西先生。

    她的眼睛浮上深刻的挣扎，看着他的眼神脆弱又无助。院子里的仆人们全都要么在外面，要么进到了屋里去，此时周围寂静无声，就连被大树挡着的卢卡斯小姐和亨利先生，也一边散步一边走远了。

    整个世界，好像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面对着面，仿佛就这样要安静到地老天荒。

    “伊丽莎白小姐，你的心，正在为我而煎熬纠结吗？”就像他曾经为她所经历的那样。

    他的声音低低的，仿佛情话般诉说。

    达西心里在想，他们在有些地方真的很像，例如面对感情的无知，还有明了之后的那种无所适从。许多时候，他了解她就像了解自己，所以他也清楚的知道，就像自己一样，等她真的明白了自己的心，跨过了那中间心灵和思想的沟壑，那么，她将比谁都坚定！

    可是，在此之前，一定有一个坎。

    他达西的目光凝结成一团坚定的火热，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度过那个心里的坎的时候，他用了那么长的时间，享受了那么多的煎熬和苦痛，退后和前进的每一步都像是灵魂的拉扯，产生无比深刻的难过和苦涩。他不愿意让她沿着他的轨迹将那些一一走过，他希望他能够帮助她，牵引着她，安全的，平和的，走到他的心里。

    然后，让他们之间的心灵拥有一条互通的道路。

    那条路一定繁花盛开，阳光普照，幸福美满。达西这么想着。

    伊莎睁大眼睛看着他，摇头，并试图向后退。

    达西却并不允许，他盯着她的眼睛，凝视着她，目光中透漏着安抚、宽慰、温暖，还有引导。他说，“请你看着我，伊丽莎白小姐。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我没有准备鲜花，没有准备你最喜爱的美酒，更没有准备一个优雅的环境……”

    他的表情有点无奈，“但是我想，当一切来临的时候，就不需要再有更多的等待了，我会尊崇上帝给予的机会！”他继续盯着她，声音轻缓了下来，“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不知道你从我心灵的窗户中看到了什么？”

    伊莎怔住，只觉得那双眼睛好像带着让人迷醉的神采，深邃如同海面的漩涡，有着让人一个不小心就跌落其中，被淹没的危险感。

    目眩神迷，并且，危险。

    “不要告诉我你的答案，请由我来告诉你我的心吧。”达西郑重的说着，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里面，装着我每次看到你就颤动的心灵，装着只要碰触到你就一片火热的心脏，装着对你无法遏制，无法停歇的热情，装着我对你深刻的爱恋！那颗心在每时每刻为你而翻滚在爱情的岩浆里，为你神魂颠倒，你看到了吗。”

    他的声音沉稳低缓，如同醉人的一首大提琴曲，也如同酒质最醇厚，最浪漫的法国葡萄酒佳酿。他向她再次靠近一步，克制着自己快要喷泄而出的激动。

    “你的一颦一笑，每一个眼神，每一个举动，都让我的灵魂产生颤栗，我曾经六神无主，甚至无助彷徨，拼命反抗，可最后我发现，这些都是徒劳的。你的降临一定是神的旨意，我对你的迷恋，则是上帝的命令。我沉醉其中，无法自拔，更无力反抗。——我也不想再去反抗。我承认我对这种感觉乐在其中，我唯一的痛苦就是你的眼睛从我身上转开的那一刻。”

    达西的目光深刻而复杂，带着虔诚，还有热烈。

    伊莎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她红唇惊讶的微微张开，呼吸变得急促，并且整张小脸都通红得像是煮熟了的虾米。她那双让他无比迷恋的黑色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位吐露衷肠的绅士，心，就像奔腾在草原中的野马，也像是绷紧了的弦！

    看着她的眼睛和脸上的红晕，达西觉得自己被很大的鼓舞了。他英俊的脸颊上也浮上了一丝微红，漂亮的棕色眼睛深邃而迷人，双唇开合，诉说着他不知道在心里练习过多少遍的心声和爱恋。

    本来以为说出来的时候一定会艰涩且磕磕绊绊，因为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更从没有将自己的心情剖析给谁看过。可是此时，他竟然觉得这些让人羞涩的话语却可以说得那么顺畅，全因为那就是他心情最真实的写照！虽然如此，可他的呼吸却还是比她的更急促百倍，甚至到了最后，他连声音都有点颤抖。

    他的手心被汗湿，他失去了理智。

    他还是那个冷静，理智，从不会被打动的达西先生吗？

    不，不是了，他只是一个陷入了爱情里的，最忠诚的骑士。

    “伊丽莎白小姐，是你牵引我走出我曾经的寂寞，是你释放了我迷惘着的灵魂！”他弯下腰，靠近她，“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那个被你的魅力所折服的痴情儿了吗？你看到了我为你而饱受折磨的灵魂了吗？你看到……我对你最真诚而热烈的爱情了吗？”

    看到了吗？

    是的，她看到了，她怎么可能还看不到。

    他是那么真诚，那么紧张，那么忐忑，那么热烈的表达着自己的情感。他是多么内敛，善于隐藏的男士啊，可是今天，可是现在，他居然一连串的对她说了那么多，并将他那颗藏得谁也看不见的心，就这样捧出来，虔诚的递到了她的面前！

    伊莎整个人仿佛被震住了一般，嘴唇颤抖着，心一片迷茫。

    如果心里有一片湖面，那么现在，那片湖水一定已经被达西先生伸手搅出了无数浪涛。如果心是一杯饮品，那么此刻那入口的味道一定又酸又甜，又咸又涩。如果，心是一幅画，那么这些个瞬间，那幅画一定已经杂乱不堪，毫无章法。

    “伊丽莎白小姐，我已经在寂寞的洪流里等待了太久了，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二十八年呢？我等了二十八年终于等来了你，我毫不后悔，可我绝对不愿意用剩下的几个二十八年用来后悔于我的止步不前。我希望后面的那些二十八年里，能够有你的陪伴，能够有我们幸福的生活。”他喉结滚动，“我祈求上帝，能够让你的名字后面冠以我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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