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八卦之时,慕慕也刚好将兰斯送到街口。瞥了眼外面,慕慕朝兰斯挥手,“就到这了哈,拜拜。”话毕,人还来不及转身,手已经被拽住。
“你——”慕慕佯怒,但眉头还来不及皱起,那头兰斯已道:“你就真的没什么想问我?”
手抖了抖,慕慕垂下眼睑,情不自禁地咬住下唇。她当然知道兰斯指的什么,只是那事来得太突然,又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那晚,当任之行亲口告诉她她是自己的妹妹时,慕慕的大脑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判断:“不可能!怎么可能?我从记事起就一直住在警局职工大院,家里还有很多我小时候的照片,怎么可能是你妹妹?”
“记事起……说得好,”任之行眼神明明灭灭,“那你记不记得,自己是从几岁开始记事的?”
慕慕蹙眉,“五六岁吧?这很奇怪吗?一般小孩子不都是——”
任之行摇头打断她,“那慕慕,你小时候的照片,又是从几岁开始的?”
闻言,慕慕瞳孔骤然紧缩,面皮也泛起诡异的白。是了,她没有六岁前的照片,一张也没有。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早在她上高中那年,太后就已将事情始末告诉了她。老爸原本并不在锦都市当差,而是邻市郦城的刑警,当年因为一起案件,他们全家遭到了毁灭性的报复。那晚,歹徒趁着他们熟睡将他们反锁在了家里,然后点燃了淋满汽油的房子……等警察赶到时,只有慕慕和老爸、太后逃了出来,而爷爷、奶奶,以及慕家的大女儿却永远地留在了那场火海里……
因为这场大火,慕家举家搬迁,慕老爸的工作也从郦城调到了锦都市。而以前的相册,不用问也知道已被那场大火烧毁,慕慕唯恐父母伤心,是以从未多想多问。可今时今日任之行这么一说,她才陡然惊觉一切都来得过于巧合——
大火、报复、消失的相册、儿时空白的记忆……这些,到底有什么联系?自己,又到底是谁?
任之行道:“我调查过慕家,十五年前,他们的确遭到了歹徒的报复。那场大火里,除了慕氏夫妇被救出,两位老人和五岁的小女儿都葬身火海。半年后,他们领养了你,再半年,就举家搬迁到了锦都市。
“慕慕,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性格,如果不是百分百肯定,我不会对你说这些话。你的确是我妹妹,我寻找了百来年的亲妹妹。”
……
从回忆中慢慢回过神来,慕慕看向兰斯,歪头:“是任毒舌让你来找我的?”那晚,任毒舌讲完这一段后,慕慕就喊停不肯再听下去。所以,兰斯此行的目的,其实是来替任毒舌传话,告诉她自己真正的身世吧?
兰斯眼眸清透,盈盈直视慕慕许久,这才道:“我不在乎你叫慕慕还是任之澈,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有人陪着你,而这个人,除了我,不能是别人。”
听见兰斯霸气宣言,慕慕囧囧有神,刚刚才蓄积起来的一点多愁善感骤然烟消云散。她一字一句地念道:“任——之——澈——原来任毒舌的妹妹叫这个名字啊,嘿,还蛮好听的。”
慕慕一边说一边慢慢踱步往外走,半晌才停住脚步,道:“兰斯,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愿意听以前的事是在逃避现实?”
其实,说一点点都不想搞清楚以前的事肯定是假的。她的年龄,她的记忆,她的遭遇,统统都是谜。如何与哥哥走散,如何这么多年都没有长大,又如何在几百年后被慕家收养,可一切的一切,在她听到慕家举家搬迁的瞬间,变得彻底不重要了。
慕慕道:“我很清楚老慕和太后的性格,他们从来都不是自怨自艾的人。至亲被杀,或许会一时沉浸在悲伤中,但他们绝对不会为此而离开家乡。他们会定居锦都,是因为我。”
说到这,慕慕抬头看了眼蔚蓝的天空,这才接着说:“这里的人大多不知道慕家以前的事,所以不会有人怀疑我的身份,爸妈是真的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其实,还有很多细节,现在想来都让慕慕心底抽痛。比如太后在慕慕小学时做的节育手术;又比如未免领养的事情泄露,这么多年他们都未再回郦城看上一眼,甚至前年还将爷爷奶奶的墓也迁来了锦都;再比如,用攒了一辈子的积蓄为她买房子。
深呼口气,慕慕启齿道:“在不知道自己身份前,我或许还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他们对我的爱,可现在,心里更多的反而是愧疚。所以,以前的那些事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知道或者不知道,都不能再改变几百年前的事情,可老慕和太后就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我就是慕家的女儿啊。”
话毕,两人都不再言语,只并肩慢慢地往外走。行了一小段,兰斯才忽然幽幽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慕慕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兰斯是在评价她的决定,点头道:“差不多这个意思。噗,你一个英国人,居然也知道这首诗啊。”
兰斯凝着她没搭腔,稍时才慢慢又道:“不如怜取眼前人……”
闻言,慕慕觉出点味儿来,抬头果然见兰斯正眸光柔柔地看着她,登时绯红了脸颊。悄悄往后退了步,慕慕将拳头抵在嘴边咳了咳,道:“……那啥,刚才在我家时我就想跟你说了,唔,虽然我和任毒舌是绝对不可能了,但这并不代表我会退而求其次。再说……我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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