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云淡。
明月挂在夜幕上,兀自散发着幽幽银光,慕慕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星空。右手很疼,膝盖也火辣辣地灼烧着,她感觉好像又回到了那晚。那晚……她也是这样,明明困得要死,那么想阖上眼好好休息一下,可浑身的伤口却清晰地牵扯着神经,一下又又一下,让她在疲惫和痛楚间游走不定。
然后,逐辰就出现了——黑发、白袍、腰间用翡翠玉环绶细细压着脚,水袖边绣着最是清秀雅丽的兰花。他蹲下来时,慕慕似能闻到其发间淡淡的桂花香。她想对他笑上一笑,可嘴角还来不及咧开,弯起的杏眼却已掉下泪来。
“逐辰……”她知道,这不是真的。身为式神,没有魂魄,没有转世,逐辰这么一走就是真的没了。而现在,或是梦,又或是幻境,可再见这张清俊面庞她还是忍不住掉下泪来。
——是她,解开封印让他重回人世。
——是她,用计谋强迫他和自己定下血契。
——也是她,害他彻彻底底消失。
是她是她,全是她。她多想亲口对他说声“对不起”,可等真再见到他时,除了唤他的名字,慕慕却再说不出别的话。
像是察觉到慕慕的哭泣,逐辰对着她扬了扬唇,双手捧住她的脸,缓缓俯□来。他在慕慕耳畔,轻轻说了句话。语调仍是那样高傲而不可一世,他道:“慕慕,你记住,本座是自己想要死去,与任何人都无关。千万不要自作多情,更不要觉得愧对本座,因为——你还不配。”
慕慕:“……”
因为你还不配……
还不配……
不配……
像是掉入深渊般,眼前的景象纷纷崩塌,慕慕只觉身体不断地往下坠,再睁眼时,人已躺在花不语的房间里。
原来,真的是梦啊。
吸了吸鼻子,慕慕抹干眼角的泪想要翻个身,膝盖处却猝不及防地传来剧痛。慕慕倒抽口凉气,霎时豆大的汗珠已布满额头。她咬紧牙关,手指亦紧紧攥住被单,已经大半个月了……别说下床,她的腿就连这样简单的翻身动作都做不了!刚才梦里那火辣辣的炙热感也是真的吧?她的膝盖到底怎么了?按理,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加上奶妈鱼的照顾,就是再重的伤也不该难受成这样吧?
难道——
一些可怕的念头刚串进慕慕脑子里,她就坚定地甩了甩头,喃喃安慰自己:“慕慕别胡思乱想,别再让他们担心你,你没事的,没事的……”
一边念叨慕慕一边就将目光缓缓移向了膝间,沉默半秒,她“哗”的一下掀开被子,目光沉沉地凝着裹满绷带的双膝。此时已立冬,双腿骤然失去被褥的保护,寒气丝丝钻进腿间让慕慕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可膝盖处,还是像有两团火般炽热燃烧着、翻滚着。
慕慕贝齿咬住下唇,慢慢移到床边,将双腿艰难地放在了地上。接下来,她只用努力站起来就好……
又深呼口气,慕慕扶着床头柜缓缓站了起来,受伤的双膝因陡然承受几十斤的重量大敲警钟,灼烧感之外,像是有人拿锯子正在一点点地锯她的膝盖。闷哼一声,慕慕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她顺了顺急促的呼吸,像以前一样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慕慕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你能行的,从小受了那么多次伤哪一次你没挺过来?所以这次……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不等慕慕精神疗法完毕她已陡然摔了下去,就像忽然失去了双腿,慕慕重重摔在地上,刹那间竟感觉不到疼。
眨了眨眼,慕慕有些麻木地低头,只见小腿已奇怪的姿势扭曲着,床头柜也顺带倒了下来,台灯的玻璃罩砸了一地,浸泡在水中,于黑暗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真好。
慕慕脑子里,第一个迸出的想法竟是这两个字。
真的很好,她居然完全感觉不到疼了,这样倒也解脱了对不对?是不是说……自己以后都解脱了?膝盖以下以后都感觉不到了?
原来……原来他们一直支支吾吾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原、来、她、残、了。
念及此,慕慕骤然笑出了声,那笑声裹夹着冷气又重回腹中,抽得她胃一阵阵绞疼。
与此同时,旁边屋听见响动的任之行也急急赶来,可在推门的一刻却听里面突然传来慕慕的厉喝声:“别进来!!”
任之行一愣,手保持着推门的姿势无所适从。半晌,才听里面低低又道:“求你……”话末梢,语调已隐有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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