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我需要做一些带着暴力意味的事情,不然我就疯了。
在我削完第二根筷子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我一扭头,勋世奉从客厅那边走过来。
因为屋子里面是中央空调,很暖和,他把外衣脱了,就放在手臂上,另外一只手拉开脖子上的领带,毕竟是凌晨了,时间太长了,就是水晶花也有蒙尘的时候,他的头发在额尖垂下来一缕,让他看上去是温和的,没有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肃杀。
他看了看我面前干净到有些耻辱的台面,只是平淡的问了一句,“没有茶水和点心吗?”
“那个,您真的要吃吗?”
“……”
我忽然想起来,他晚饭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吃。
和他几次吃饭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的口味偏美式,蔬菜瓜果一切都是生的,是新鲜的,只要煮过或者烹饪过的东西,他都不爱吃。燕城的冷面调味料对于他来说过重,筷子用的又不舒服,所以他就挑了几根野餐尝了一下,收回来的碗都是满的。
我看了看周围,只有剩下的没有煮过的荞麦面了。
我边动手边说,“给我5分钟!”
我把面条煮好,然后捞出来,没有过冷水,让面是温和的,又切了一些今天他们从外面的大棚里面摘回来的新鲜樱桃番茄、青椒、还有生菜,除了樱桃番茄一刀两半之外,其余的一律切丝,和煮好的荞麦拌在一起,加了一点点小磨香油,还有芝麻、白糖、海盐、白醋和黑胡椒粉,弄好装盘,外加一个叉子,就推到他的面前。
虽然大半夜喝浓茶实在不好,可是鉴于他们今夜都不能入睡,我只好再冲一杯浓重的普洱给他,暖胃也提神。
他接过去的时候并不说话,既不推辞,也不虚应着客气,似乎事情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一般。
他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安静到,可以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似乎此时,他不是那个专横到跋扈的勋四少,而只是一个很疲惫,很劳累,辛劳而到半夜都没有吃饭的男人。
其实啊,人挣那么多钱,纯属是自虐。
作为diao\\丝,我愉快的自我安慰着。
我把手中的两根筷子用砂纸磨的溜光水滑,就开始在冷水下冲洗它们,洗了一遍又一遍,等冲到第十遍的时候,我听见背后的勋世奉忽然问我,“你这是做什么?”
我把那两根用布巾好好擦一下,放在手中摸了摸,就递给他。
“给您的筷子。适合左手用,而且也适合您手指的弧度。这样用起来应该轻松一些。”
他似乎迟疑了一下,才接过去。
好像在纠结我手中这个东西,是不是真正能用?
他把筷子握在手中,手指轻灵的动了一下,然后尝试性的,从盘子中夹起半块小番茄,放在嘴巴里面,咀嚼,咽下。
看上去,动作比之前要流畅多了。
我掏出手机,关闭声音,开始打泡泡龙。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他说,“如果家族长辈同意,你可以嫁给勋暮生,我之前offer的交易作废。”
我有些惊诧。
抬头看着他,手中的泡泡龙因为操作不善而全盘变黑,崩溃。
我,“一直以来就不存在交易。您给我的黑卡,我留着,是因为如果拒绝它,就是拒绝您的心意,怕惹您不高兴,就留下了。那张卡很贵重,我也从来没有用过。现在就可以把它还给您,我留着它并没有任何用处。”
他把吃的很干净的盘子推给我,端起茶杯喝茶。茶已经开始变的温和,尚有余温,让他的脸色也逐渐的温和起来。这让我以为,傍晚那个冰冷无情、专横霸道到几乎到不近人情的男人,只是一个剪影。
我,“中国有句古话,‘长者赐,不应辞’。”
我拿过盘子去洗刷,就听见他说,“我从没当你是小女孩儿,从一开始,你对于我就是……”
他没有说完,却说下一句,“黑卡你留着,Lance要结婚,我应该给红包,这是中国人的规矩,我会遵守。”
我,“不会结婚的,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恋人。他是我的朋友。”
我继续洗完。
水流淌的声音很大,哗啦,哗啦。
我最好的朋友。我记得,我们约好了,我结婚的时候,他做我的伴娘,而他结婚的时候,我是他伴郎。
“Arthur!你怎么在这里?”勋暮生过来,声音带着愉悦。“三叔输的脸色发青。Alice,你赢的钱可以换一辆好车了。”
他在我身边,看着我把盘子用布巾擦干净,一切都收拾好,他问,“Arthur也能喝普洱吗?我以为你只能喝咖啡!小艾,我也要喝。”
“喏,这个是你的。”
我推给他一杯热巧克力,加入四分之一杯的牛奶。
我自己也弄了一杯,和他一模一样的东西。
外面夜深露重,屋子里面倒是温和,就是出奇的安静。
我在用iPhone里面的软件看收录进手机的全部剧本《战国》,虽然这个角色已经给了萧容,但是不妨我再仔细看它一边的兴趣。
不知道为什么,勋暮生和勋世奉也不说话。
忽然,勋暮生把我头上的发卡摘了下来,一头弄卷的长发就披散了下来。这么久,我总在外面拍戏,头发不知道不觉中就长长了很多。
我,“干什么啊?”
我用手指把额前的头发向后梳一下,别挡住我的眼睛,却感觉到勋暮生的手指把我的头发从头顶到发梢,顺了一遍。
他,“嗯,头发长长了。”
我,“没空剪头发当然会长,我们两个究竟谁比较白痴啊?!”
他,“那就别剪了。”
我,“头发要保留38.5cm到49cm的长度,这是你给我谈下的洗头水合约,再长一些就要剪短了,不然我们就要赔偿他们的违约金了。我可没钱赔。”
勋暮生似乎很喜欢用手指揪我的头发,我收了回来,“别玩我的头发,扯住头皮了。”
他忽然来了一句,“让他们告好了,我帮你赔。”
我最后只能叹了口气,“究竟我们两个谁比较白痴啊?!ET这么大的集团,谈好的合约怎么可以不遵守,这是自毁信誉啊?”
崩溃。
不过,也许在这个让我大脑和感情已经崩溃的夜晚,能有一个勋暮生这样的白痴的、过命的家伙在身边,算不算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还有……
勋世奉。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一直在那边安静的喝茶,很沉稳,就像……狮子在黄昏或者深夜收敛起来,安静的窝在草丛中,看着周围那些趁着夜色战战兢兢出来的猎物;又或者是,……,夜幕下的哈尔滨,冰封下的繁华无限,却杀机重重。
他喝茶,放下茶杯。
略微抬起眼睑。
我从他那双眼睛中看到一道光,似乎像匕首,却又像钻石,依然那样的犀利,却不是那种冰冷的寒意,而是有温度的,……,是热的,像火。
转瞬即逝。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
却莫名的,在心的最深最深的地方,留下一丝的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