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唯有趴在榻尾倾听隔壁的动静。
须臾,从隔壁传来彩霞不绝如缕的尖叫声,叫骂声,哭嚎声与两个男子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哀求声。
隔壁的动静,她听了一两分钟,便抱着薄被,缩在榻头,不愿再听。
心神渐渐地沉寂下来,霍青玉蓦地以被捂住嘴,“呵呵”地怪笑起来。
什么给她一个交代,什么看戏,全是屁话!
张明岘那厮特地带她来这城西的别院,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鸡儆猴。
他是在警告她这只不安分有前科的“猴子”,勿要再起异心!要她乖乖的待在他的后院,为他生孩子,乖乖地做他的五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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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房大少爷的东厢,东西两院,私底下爆出一惊一喜的两大消息。一,就是西院的四姨娘突然暴病,昨晚半夜被大少爷派的人接出府外送到郊外的庄子里养病去了。二,就是大少爷新纳的良妾五姨娘霍氏,有身孕了,月份很浅,堪堪足月。老太太下了禁令,此事不得声张,得等五姨娘的孕事满了三月,坐稳了胎,才能对外公布喜讯。
约莫到了辰时,东院正房,张明岘与大少奶奶孙氏在三个妾室的侍候下,吃完早食,漱口盥洗毕,张明岘起身要走之际。
三姨娘朝霞“噗通”一声,跪在张明岘的脚下,未语泪先流,哀声道“相公,妾身自小与妹妹彩霞相依相伴没有分开过,如今她病了,我这做姐姐的应当陪伴她左右照顾她。求相公允我一事,准许妾身出府去郊外庄子暂住。”
张明岘直接驳回她的请求“你妹妹的病事发突然,得的是疟疾。此事不可再说!”
疟疾之病,具有传染性。张明岘驳回的理由很充足。
朝霞不死心,还要再说什么,张明岘已是不耐烦的撩袍站起,将一干妻妾丢下,径直出了正房。
张明岘一走,大少奶奶冷着面孔端茶送客,道“你们都退下吧”
三个姨娘陆续离开,大少奶奶便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扔在地下砸了个四分五裂,一脸怒形于色,对着乔妈妈恨声道“老太太身边侍候的窦妈妈一早就跑来我院子,告诫我要善待西院的几个姨娘,尤其是那个新进府的霍姨娘,说她身子不适,需要静养,要我免了她的晨起问安。当年大姨娘忽然得了奇怪的宫寒症,昏迷了三天三夜,老太太当时派窦妈妈送来一卷女戒,惩我抄写百遍。大姨娘那黑锅,算我倒霉,我暂背下了。可那五姨娘霍氏,进门未到一月,即有了身孕...窦妈妈一走,相公便来找我,对我言,半月后,他要将东院以南的紫竹林与他书房的院子划分一道,修建一个寒玉苑,这事叫我如何忍得下!寒玉苑,寒玉苑...相公他...”
说到此,大少奶奶骤然站起身,一把攥住身旁乔妈妈的手,嘶声道“相公他...他想升霍氏作平妻不成?”
愤怒中的孙月娟一语中的,真相了。
早在大少奶奶摔杯子之前,深悉她脾性的乔妈妈便挥手做手势屏退了房内的两个丫鬟。
“不会的,不会的,大少奶奶你想多了。”乔妈妈脸色甫变,嘴里却是劝慰着,“你是张府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正门迎娶的大少奶奶,那霍氏不过是个从张府侧门纳进的个小小妾室。即使她生下男孩又如何,那孩子还不是在你名下,唤你一声嫡母。”
乔妈妈边说边将她扶进内室南窗下雕刻着牡丹红纹檀木制成的矮榻上,又道“大少奶奶,过得半个时辰,你还要去上房向大夫人问安,老奴叫锦綉端一碗枸杞银耳羹给大少奶奶清清火可好?”
“叫锦綉送来一碗吧。”大少奶奶顿了顿,改变主意道“枸杞银耳羹乔妈妈你端来给我吧,这些天闷热,雨一直下不下来。你关照锦綉,让她午时之前,准备好冰镇的百合绿豆汤送到大少爷的书院里。”
乔妈妈应了一声“是”,随即出了内室,一炷香不到的功夫,便手端着个双鹿双喜的彩绘琉璃托盘,再次进了内室。
乔妈妈把手上的托盘轻轻地放于矮榻旁的茶几上,见大少奶奶神情愣怔,一双眼漫无焦距的看着玻璃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乔妈妈的脸上闪过一抹忧心,也不打扰她,暗叹一声,悄悄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