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情上不愿意多说什么,但是我们不能忘了自己做奴才的本份,碧荷你说是不是?”
碧荷清秀的小脸白了白,她看了看一直含笑望着远处的花九,然后垂下眼睑,掩掉眸底幽深的色泽,恭顺地回道,“嬷嬷说的自然是呢,婢子逾越了,还请姑娘不要责怪。”
花九薄凉的唇线一直勾着上翘的弧度,她将视线调回碧荷身上,很是自然亲切地拉着她的手道,“你自小跟着我,自然是个懂事明白的,嬷嬷将规矩看得重些,你也是知道的,不说那么多了,来,提上挎篮,走吧。”
听闻这话,碧荷扬起脸,温温和和地笑了起来,那张清秀的面容顷刻明媚了几分,“是,姑娘。”
花九点点头,提着裙摆,率先拾阶而上,在那转身的瞬间,她嘴角噙着地笑意加深,显得越加讥诮而凉薄。
了觉大师乃法华寺长老,整个大殷都有名的得道高僧,每日来求见的人可踏破门庭,然,除非旧识或为有缘人,了觉大师自是不见的。
而恰好,花家作为百年皇商之家,族内曾也出香品大家,和了觉大师也算旧识,故一般花家之人前来拜访,也能堪堪见上一面。
花九礼了佛,捐了香油钱,在小沙弥的带领下,来到寺内花家通常休憩的禅房,留下碧荷整理,她带着苏嬷嬷就朝了觉大师的禅院走去。
葳蕤绿荫,清风拂面,石桌茶香,这般静谧的庭院中,穿着灰色僧衣,三缕白须的了觉大师正和人对弈。
花九离得远远的站定,旁边小沙弥六七岁光景,光光的头顶,还带婴儿肥的脸颊,讨人喜欢的很。
她接过苏嬷嬷手上的小篮,杏仁眼眸一眯,就笑的明媚如春,“小师父,味道极好的桂花糕,要不要尝尝?”
小沙弥眼馋了吸了吸鼻子,桂花甜腻的香味已经蹿入鼻孔,他朝了觉大师那边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就一块吧。”
花九差点笑出声来,她将整个小篮都塞到小沙弥手里,“这本来就是带给小师父的。”
小沙弥像被烫了手一样赶紧缩回手,他忐忑地再次看了看了觉大师那边,“不行,不行,长老会骂圆方的。”
“我保证,了觉长老不骂你。”花九微翘的唇尖一嘟,从长睫毛缝隙流泻下来的细密日光宛若流金,那张小脸上的信誓旦旦不自觉得让人深信不疑。
叫圆方的小沙弥愣愣接过小篮,才转头就听到了觉大师音若洪钟的声音,“圆方,换茶来。”
圆方吓一跳,差点将手里的篮子摔出去,花九却是拍拍他光光的小脑袋,然后提起他手边的茶壶裙摆偏飞的走了过去。
莹润如瓷的手腕,芊芊细指,柔若无骨的一转一挽,衣袖拂过,茗香弥漫,氤氲茶汤,舒展的茶叶沉浮间,便自有一番行云流水的韵味。
了觉大师捻白棋的手一顿,瞟了一眼花九,复落子,和了觉大师对弈的却是一菩提木枝绾发,身穿白僧衣,面若冠玉的年轻男子。
花九隔着帷帽的视线在男子如墨黑发间的菩提木枝上转了转,鲜少见到如此随性的人,她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才发觉那男子剑眉鬓飞,他眼眸狭长上挑,便是一副天生泛情桃花相,挺鼻薄唇,刀削般冷硬的下颌,又生生将他眉宇之间的风流压了下去。
似是感觉到花九的视线,那男子凤眸微挑,看了花九一眼,捻起黑棋落了下去。
收回眼神,垂眸敛息,花九执着茶壶给男子添满茶水,便安静看两人对弈,不发一言犹如雕塑。
有风而起,衣角拂动,瓷白茶盏内的茶汤微微晃荡,便荡开缕缕波纹,一时之间三人静谧之中,只闻茶香。
一局毕罢,了觉大师抚着白须哈哈大笑道,“师侄好谋算,我这可是连输你三子啊。”
那男子拂袖抹平衣袖口的皱褶,修长的手指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那张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是师叔承让了。”
了觉淡笑不语,只伸手将满盘棋子扰乱,转过头来对花九道,“施主,请随老衲来。”
花九起身,敛衽行礼,素白暗纹的裙裾延展开来,随风而扬,恍若轻羽得触过男子手背,又很快落下,“劳烦大师了。”
男子似是未觉,他依旧端着茶杯,氤氲的热气朦胧过狭长凤眸,只那眼角微挑,瞧了一眼跟随了觉大师入禅房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