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母亲的叹息

好不好？”

    如言母所料，妞妞终于眨了眨眼睛，抬起头。

    继续沉默了片刻，才问道：“姨姨，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姨姨从来不撒谎。”

    “可是我跟姨夫约定好了，出院的时候他要来接我去游乐场，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对吗？”

    妞妞的眼睛黝黑而清澈，她就这样认真的盯着言诺，让她莫名就想到了顾承一认真看她的时候，心里一阵烦乱。

    拒绝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这时候言母却突然上前一步，拉了拉女儿的说，替她回答道：“妞妞，姨姨当然会陪你一起去了。她喜欢妞妞，也最疼妞妞了。你就乖乖的再等上几天，好不好。”

    最后，言诺到底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然后妞妞才欢欢喜喜的吃掉了蛋糕，之后妞妞吵着和爷爷摆积木，言母这才借机把女儿拽出了房间。

    母女俩坐在走廊，言母十分严肃的看着女儿，沉沉说道：“言诺，妈知道你现在有情绪，也可能觉得我们有些溺爱妞妞。

    甚至觉得妞妞有些任性，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并不是这样。

    一直以来妞妞都特别的懂事，在幼儿园里喜欢和小朋友分享，也喜欢帮助别人，不光老师喜欢她，小区里的老太太们都欢喜的不得了。

    可是，就算这样，总有一些不懂事的孩子，欺负妞妞，说她是孤儿没有爸爸妈妈。之前父亲节的时候，幼儿园里让爸爸去参加，妞妞回来以后就装着生病，不肯去上学，我当时也是生气把她给训了一顿，可是后来幼儿园的老师找我，跟我讲说是妞妞性格善良，但是太过敏感，让家里人要注意保护她的心里。”

    说到这的时候，母亲伸出手擦了擦眼泪。

    言诺的指甲也是深深的嵌进了掌心，她努力让自己平静的听母亲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必定每个孩子的成长，最需要的都是父母，我和你爸付出再多，也代替不了。

    而我跟你说这些，其实也是为了告诉你，她对于顾承一的依赖，大概也是因为孩子心里对父爱的渴望，哪怕她并不知道那是她爸爸，但是她长那么大，从来没有一个向父亲一样的男人疼爱过她，而且血脉相连，更是我们阻挠不得。

    所以，言诺啊，不管你们之间怎样，孩子最重要。别太要强了，妈现在没有什么奢求，就希望妞妞能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很多事情，作为母亲她并不能替言诺做出选择。

    而很多话，言母终究也没有说出口。

    这冗长而有显得杂乱无章的一段话说完时，只听得母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之后，她便起身离开了。

    这个时间，住院部的走廊里格外安静，言诺一个人坐在长廊的一端，似乎能够听得到心脏的回声。

    母亲的忠告，苏烟的建议，都在耳边嗡嗡的回想着。

    她的眼前似乎幻化出妞妞被同学取笑没有父母之后，躲在角落里哭泣的画面，心脏像是被一把把尖刀碾压而过。

    缺席了女儿生命整整四年，如今她却还在为了自己的感情，而试图让孩子继续之前的生活。甚至在孩子本能的想要抓住生命中所缺失的父爱时，她还为了自己的情绪，试图无情的扯断这种依赖。

    那种至亲至近的人给予的伤害，其实是最无情的。

    言诺弯下后背，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再也止不住的低声啜泣，她努力控制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是颤抖的后背却是无力自持。

    周围有来回走动的护士，见到她如此悲伤，也都不知道如何上前安慰。

    整个世界愈发的空洞起来，她只剩下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悔恨，从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样的错误绝对不能再犯了。

    一个男人，见到如何，不见又能如何。

    再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怒，而迁怒于孩子，如果孩子始终活在阴暗之中，那她这一生又哪里还有什么所谓的快乐啊。

    这一次，她是真的，彻底的明白了所谓母女的意义，绝非只是生命的给予那么简单，你在决定带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刻，就要为她的每一个笑容所努力。

    “宝贝，等你好了，妈妈会把亏欠你的爱，都慢慢的还给你。如果你需要爸爸，只要你快乐，我也愿意努力的去做到。”许久之后，言诺起身擦干了眼泪，格外认真的自言自语道。

    那目光，满是笃定，似乎是倾尽力气才做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