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他清了清嗓子:
“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花儿香,鸟儿鸣,春光惹人醉,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
纯正的美声唱腔浑厚嘹亮,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白冷向捧场的客人们抱抱拳,转过身往已经烤得发软的茄子上撒了点胡椒。
每天这样过其实也挺好的,不用整天看老魔鬼那张臭脸,没有踢不断的木桩做不完的拉练流不干的血。
望着包裹在木炭上那一层温和的焰火,他难得地走神了。
“我的茄子怎么还没好?”有人大喊。
白冷一激灵:“来喽!”
10点半,客人渐渐稀少,小兰搭着王秀莲的电瓶车先行离开,李德三去送外卖还没回来,白冷听着大板砖手机劣质功放里传出的音乐一边收拾桌上的残局。
最后一桌客人付账离开,他清点了一下存货,发现还剩大概两三斤的羊肉和各种零碎蔬菜。
干脆自己吃了吧,省得浪费,趁着烤架还有温度,白冷把剩下的一大堆东西全部摊了上去。
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火红的雅马哈R6带着尖锐的刹车声停在了排挡门口。
一位一身皮衣皮裤的年轻女郎朝白冷走过来,头盔一摘,漆黑的波浪卷发像倾洒的墨汁一样散开在她的肩头。
“随便来点什么,”她掏出电话拨了个号码:“田河西路,阿三排档,别让我等太久。”
白冷无奈地看了看面前已经开始冒出香味的肉串,应道:“好的,您稍等。”
十五分钟左右,一辆白色的奥迪R8停在了摩托车旁边,车上下来两个西装青年。
“哟,真是难得啊百合姐,虽说这个点没什么高档餐厅,但也不用约在这种地方吧。”
粉西装在路过白冷身边时嫌恶地皱了皱眉,不住地用手扇着炭烟。
旁边的黑西装整了整领结,冲着女郎歉意一笑:“刚从公司出来,让你久等了。”
“他怎么会在这儿?”女郎朝粉西装努努嘴。
“那么见外干嘛,都是生意伙伴互相走动走动促进交流多好。”粉西装拉开女郎身边的椅子准备落座。
“滚一边去。”女郎冷冰冰地警告。
粉西装的脸色顿时一黑:“黄百合,别给脸不要脸……”
“滚,一,边,去!”女郎拉下护目镜,一双美眸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
见粉西装一副即将爆炸的样子,黑西装连忙摁住他的肩膀:“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没说两句话就要动手?”
“是这女表子先……”
“闭嘴,到对面去!”
粉西装面容抽搐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桌子上,黑西装尴尬地开口:“他还是小孩子,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不屑于跟他见识。”女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包烟。
“你******……”粉西装又跳了起来。
“不想呆这就滚车上去!”黑西装也受不了了。
“干!”粉西装气得火冒三丈,走到冰柜边拎出一瓶啤酒咬开盖子狂吹起来。
“别理他,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情么?”黑西装朝白冷招手:“上瓶果汁。”
“不用,”女郎优雅地点燃一支烟:“来啤的吧,你陪我喝点。”
“又碰上什么事儿了?”黑西装笑着解开外套。
白冷小心地绕开浑身缭绕黑气的粉西装,把一件啤酒和两个托盘的烤串送了过去。
黑西装给女郎倒酒:“叔叔身体还好吗?”
女郎没说话,静静地盯着对面的男人,卷曲的烟雾在她眼眸间挣扎着消散。
“到底怎么了?”黑西装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
“我从来没想过和别人争什么,从来没有。”女郎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我们认识十多年了吧,可是交情再深,和银行户头上的数字比起来还是那么不值一提。”
黑西装的笑容一滞,随即一哂:“你查到了?”
“还用查么,那么多设备又不会挥发,循着车轱辘印也知道跑进你天盛的仓库里去了。”女郎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过几天就开服了,你让我找的那些人都住网吧里?”
“空头支票并不总是好使,开发商也在等着资金回笼,正好我手上还有一点余钱,就顺手把那笔订单拿下来了。”
“那么陈光赫弟弟,如果我把钱一分不少地付给你,你愿意把那批设备还给姐姐吗?”女郎突然换了一张笑脸,妩媚如清晨玫瑰。
“百合,你也知道……”
“是啊我知道,”女郎从餐盘里抽出一根羊肉串:“人与人之间就跟这肉串一样,不放在火上烤烤永远是生的,但要是单烤一面的话,上面的还没熟,下面的都已经焦了。”
黑西装沉默了,他望着对面的女人那张清冷的侧脸,曾几何时自己也为红妆下的佳人所倾倒,心中万千言语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你还在坚持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去做一些不可能有太好结果的事情呢?”
“因为我傻啊。”女郎最后看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一眼,起身告辞:“再见。”
粉西装脚边躺着三四个啤酒瓶,在女郎经过他身边时忍不住怪笑出声:“你有多了不起,啊?不是看在你老子的面子上信不信我叫七八个人来把你唔……”
女郎一记干脆利落的侧踹让粉西装把刚喝下去的酒全部吐了出来,瘦弱的身体仰倒下去带翻了身后的桌椅。
“世辉!黄百合你过分了!”黑西装连忙跑过去扶起他的同伴。
“你敢踢我?咳咳……吴欢!吴欢!给我抓住她!你特么的居然敢踢我!”
一直靠在R8车门边抽烟的黑衣男子堵在了女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