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能愣愣看着不远处持斧而立的裴东来,一脸的郁愤神情,完全不顾嘴角已经阵阵溢出、沿着嘴角淌落在衣衫上的淋漓鲜血。
满场一阵惊叹之声,有人欢喜有人愁。
看上去,他已经完全败下阵来,而且受了不小的创伤,再也不能继续比斗。
裴东来哈哈大笑,嘲讽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就凭你一个小小龟奴,也敢和本将叫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在他的高声嘲讽之下,场边的勋贵武将都大笑起来,喝骂他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参加内校场比武,和武将一争高下。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他转头看了一眼紫光阁前的阁老大臣,只见叶向高仍旧是一副低眉颔首模样,似乎没有什么触动,反而是赵南星一张老脸憋的通红,满脸怒不可遏。
这些武官如此嚣张跋扈,分明就是在奚落文臣不自量力,更是不把他这个东林党魁放在眼里。
梅之焕也是一脸郁愤模样,长叹一声,悲愤无言。
孙越陵一把抹去嘴角的血渍,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挺直了胸膛。赵南星的愤怒,恐怕不仅仅是对武将的愤怒,其中也饱含着对他的愤怒和失望。他身为厉若冰首徒,如果出战不力,恐怕不仅会堕落了厉若冰的声名,更会显得他毫无作为,本事低微。
往后在关心堂,又或者是在大明的朝廷里面,更没有他立足的脸面。
到了此时,这一战不仅仅关系这朝中文官和武官的暗中较量,起码更会影响他往后的声名和地位。
这一战,绝不能输。
孙越陵心中这样想着,哪怕是力战而死,也要坚持到最后。
裴东来看到他一脸的坚毅神色,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随即又冷笑道:“怎么,你还不肯俯首认输?非要我把你打得手足残废,殒命当场,你才肯罢休?”
孙越陵压下胸中翻腾的气血,从散落在地上的兵刃中重新挑选了一杆长枪,迎风一抖,遥指裴东来,缓缓说道:“放马过来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此时,他已经涌上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豪情气概,决意要用手中的长枪,与裴东来作个生死了断。
裴东来嘴角牵出了一丝残忍的狞笑,道:“既然你一心寻死,那么我就成全你。”话未落,整个人已经弹起,手中分水双刃斧毫不留情,朝着他当头斩落。
场外的一干人等,见到他居然不肯认输服败,反而重新投入战斗,更是响起了一阵惊嘘之声。
裴东来此时已经萌发了杀心,决意要将孙越陵力毙斧下。
他此番出战,也是身受勋贵一方的重托,更是得到了司礼监秉笔魏忠贤的叮嘱,一定要将文官一方击败,让赵南星和梅之焕的打算落空,不敢再对内廷的事务指手画脚,诸般诘难。
只要能赢得此战,击败孙越陵,他的任务就大功告成,更能赢得魏忠贤的信任。而魏忠贤在皇城之内大肆张扬地举办内操,文臣一方更是不敢再胡言乱语、指责弹劾。
所以,此次内操耀武,不仅仅是要震慑朝中的文官,更是要让他们看到由此引发而来的血腥后果,让他们知道魏公公的厉害,不敢再对魏公公的所作所为妄言议论。
必杀孙越陵。
裴东来此时信心满满,决意要在孙越陵内腑受创,真气涣散之际,施展出最为猛烈精妙的杀招,一举将他击杀,以逞胸中之愿。
他的长斧,已经化作了惊雷闪电,朝着孙越陵劈砍而去。
孙越陵受伤之下,能否抵挡得了裴东来这最为凛冽的杀着呢?
此时的他,已经是抛弃了一切后果,哪怕他穿越的下场就是横尸校场,也要倾尽全力,让眼前的裴东来,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只会吟诗作对、卖弄风月的文人墨客,而是一个遇强则强,毫不退让的沙场战将。
厉若冰传授的绝世枪法“燎原百杀”,已经暴起施为,朝着裴东来迎去。
已下决死之意的孙越陵,甫一出手,就是燎原百杀中的“三十击”,长枪化作了漫天烈焰,朝着裴东来席卷而去。
“三十击”是最为惨烈无俦,霸道刚猛的招式,最适合以寡敌众,败中求胜。他此刻已经受了不小的伤势,已经是败了一筹,所以,他认为欲要反败为胜,非得全力施展这种刚猛凌厉的招法不可。
虽然这种打法也将更加耗尽他的真元,但是此刻的孙越陵,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置之死地而后生,唯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