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来人往的大道上,自不便说话。就近入了一家茶楼。茶香袅袅中,太后抿了一口茶,淡淡浅浅道,“能找上哀家撞上来,许多年也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冲这点,哀家也要给你机会死而无憾。”
不是不怕,比起制住自己性命的瓜片,那个轻描淡写的雅贵女子更让梧落脚底生寒,畏惧,自心而出。深渊上走钢索。不生就亡。“恳请太后做主!”
娓娓道来。
梧落自小父母双亡,兄妹相依为命。其兄靠唱戏为生养活。因生得俊俏,唱功俱佳,渐渐有了些名头。人各所好,总有那么些人所喜与多数人不同。梧落之兄唱青衣,云淡风轻甩袖间,水墨画般,迷得城中王富户垂涎三尺。说是请去唱戏就不放出了。王富户素来喜欢玩点美貌少年。这梧落兄长怕是凶多吉少难逃魔掌。戏子身份卑贱,无权无势,王富户不止有些家底,还和朝廷曾是辅政大臣其一的何彀沾亲带故。
“喔?你的意思,我朝庭命官放任亲朋在外欺凌百姓?”太后老人家和风细雨道,“污蔑朝廷元老大臣,也就这胆子不错。哀家今日只当没听见,轰出去罢。”
话音刚落,黑影一闪,不知从何隐藏地方飞出来的黑衣大内侍卫把地上的梧落直接扔到了大道上。完成任务后几个纵跃眨眼间消失。
街上热闹的人群被这人肉炸弹惊得不知所措,逐渐指指点点围了上去,谁也没注意到下命令的罪魁祸首已悄然离开。
经此,太后她老人家也没了闲逛的兴致。召来随时候命的马车坐了上去。马车里,瓜片咬着手指一脸推理精明样子,“主子,这梧落有几分胆子本事。王富户与何彀大人有无沾亲带故先不论,只搬出何彀大人这一点来,主子你也不会视而不见。这小戏子十分不简单。”
正因她的不简单,太后她老人家才如梧落算盘的想管一管,心里已有了主意。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恒商那小子罢。
半中天,月亮十分白胖圆满。
张庭默默看了一眼阅公文的恒昱。自古都怕君王好色昏庸,可这君王若不好色,才叫人发悚。如此美好月夜,主上不去恩露润泽后宫美人们,大半夜抱着折子看算怎么回事。
后宫妃子颇有微词许久,只这种事又不好要求,各种得不到纾解滋润,很是不满怨气。
罢。主子的事哪轮到奴才质疑。还是捡主上关心的事说罢。“主上,太后已歇了。”意思是主上你也可以歇了。那他这个做奴才的也就可以歇了。
禁欲的某皇帝岿然不动。
太后的影响力不可谓不大。梧落被她那么一扔。此刻许多有心人不止把梧落兄妹和那王富户之事查了,更是连梧落家母鸡和隔壁大白公鸡有染这种事都通透了。天下至尊的皇帝,消息肯定也是灵通的。张庭作为好奴才主子不睡就找些闲事陪磕牙。“那戏子胆子忒大,此番莽撞太后,实在该死。”
禁欲系皇帝面无表情,淡淡道,“是该死。”无论有何种本事目的,只撞上太后凤体有可能伤了她这一点,灭那小戏子九族都不显冤枉。
张庭是从小伺候今上过来的。久经沙场皮粗肉厚。眨巴眨巴眼道,“主上,那奴才……”皇宫生存守则一:做奴才的和主子说话时不能说全。
皇帝头也没抬。“多事。”
“奴才掌嘴,掌嘴。”张庭左右打自己嘴巴,动作夸张,轻轻落下。
他表演了半晌,某皇帝捏了捏额角。他那年轻的母后不止把他兄妹侄儿些教得不成样子,连带跟在自己身边的奴才都受她影响变成这般作为,实在让他头疼至极。
在张庭越发夸张愁人的‘自罚’中,忍无可忍,“张庭,给朕滚出去。”
张庭控制住自己想要得意的笑,乖乖滚出去了。
翌日。
午时刚过。正悠闲用膳的太后老人家猛不然听到鬼哭狼嚎的兴奋声,老远就嗷嗷的叫唤。“母后,母后~你老就是我的亲母后啊~!”
太后瞧着兴奋得像神经失常的恒商,觉着这孩子怪愁人的。又一次叹自作孽不可活。她捏了捏额角,无可奈何道,“如何,得了多少好处?”
恒商挥舞着爪子,十足没仪态的比了个大抱圆。只恨两只手不够用,手臂不像御花园长臂猴那般长,神神叨叨凑上来,“一如母后所料。母后,真乃神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