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一周,他却没发现唐小虎,于是走上前一步:“秋公子,华安今日没来。”
坐在桌边,一手支着脑袋侧脸的华玉秋这时才突地转过头脸,瞧见是陈桥,明明神色又惊愕又尴尬却还咧嘴一笑:“原来是华威,晕船可好些了?”
陈桥发愣,自己啥时候晕过船了?
可偏生他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憨憨地点头道:“好些了好些了,劳秋公子费心。秋公子是要喝茶吧,华威这就去倒。”
接过华威斟满了的茶盏,华玉秋垂眼看着水里绽开如花般的茶叶,沉默了片刻才拨了拨盖子,然后抿了一口润湿了浅色的唇,道:“华安……已经去了紫竹院做事了?”
华威不了解他的真正含义,以为他在问华安是不是已经去做事了,便道:“回秋公子,华安不知怎地闹了风寒,此刻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呢。”
“哎?”华玉秋着实惊讶,没想到那么健壮的一个人竟然也病倒了,霍然起身的动作太过剧烈突然,碰倒了桌上的茶盏,顿时水流一桌,污了他雪白的衣。
华公子有一瞬的恍然,倒是华威被他惊道了,忙手忙脚地替他捡起茶盏,抹去衣上的茶水。
祝枝山真是长了一张乌鸦嘴。
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唐小虎无比幽怨地想,咬牙切齿地眯着眼睛看着上方的小竹子。小竹子哪知道他病得糊里糊涂,心里还念着骂人,只见他病得这般昏昏噩噩一个劲儿地磨牙,肯定十分辛苦。
他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叫你别逞英雄你又不听。华玉秋放在那里自有千千万万人扑去救,你要救,可以。可你又死活要传了大半的内力给他,身子都耗虚了,半夜又来纠缠我。好了,这下子真是恶有恶报了。”
唐小虎气得一股热血在胸口澎湃不停,猛地一睁眼,用满是血丝的眼睛瞪着他。
“幸好你家梓昕小弟弟还不知道,不然肯定得哭个三天三夜,我都要被他的眼泪都冲走了。”
唐小虎心想,如果我还有力气,我立即就叫梓昕把你冲走。
小竹子仍在絮絮叨叨,从一个青瓷小瓶里倒出两颗小药丸:“方才我问他拿药时,他还追问我是谁病了。我当然不告诉他,就说是太师夫人的爱狗病了,遣了我去照顾。”
一股腥味涌上口腔,唐小虎狠狠地瞪着小竹子,手颤巍巍地捉住了小竹子的手,紧紧拽住,拽住,拽住。
小竹子不耐烦了,挑起眉凶道:“你别急啊,快放手。梓昕那小弟跟着医馆的陈叔多时间长,居然也通药理,说是医狗的就不需要这么多,所以才给了我五颗药丸。本来就不够的你再一摇,掉了你就升仙去吧。”
唐小虎的手猛地一震,小竹子的手被猛地一抖,倒出来的药丸落了空,哗啦啦地掉在了地上。
“哎呀!这回真是天亡你也。”小竹子赶紧蹲下身,把药丸捡起来,数了数,一共掉了三颗,摇了摇瓶子听着那声音,小竹子颇是心疼,“这药好使,这样就被你糟蹋了。伯虎,你如今病得这么厉害,再去拿又肯定少不了再折腾一番,干脆你就这样吃了吧?混着泥沙吃可能更有效果呢。”
唐小虎已经没有动作了。
“你不要?那我得再找个借口问梓昕小弟拿药了。哎,石榴养了一只大公鸡在厨房后院里头,之前每天清早还嚷嚷着呢,这几天突然没了声,约莫真是惹了风寒。那我就跟梓昕说,石榴的大公鸡也病了。伯虎伯虎,我为你做了这般多,待会你就给我留一颗让我拿去喂石榴的大公鸡可好?”
小竹子殷殷地看着唐小虎。
唐小虎两眼一翻,彻底背过气去。
他发誓,只要他病好后,他一定把加倍黑小竹子,把这次受的苦全都黑回来!
“伯虎伯虎?”小竹子见他完全没了声息,惊疑地推了推,“哎,真熬不过去了?”
怎知,他的话刚落下,一把清悦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谁熬不过去了?”
小竹子惊疑地往后看去,唐小虎嗔地一下张开眼睛,眼珠子都快掉不出来。来人是谁,能让小竹子和唐小虎露出如此神情的可不正是华玉秋。
此刻,华玉秋身后跟着陈桥,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
他微微蹙起眉头:“明明是练武的人,一个小小风寒就受不了了?华安,你这状况让别人知道还指不定还会丢华府的脸。”
唐小虎嗔地一声坐起来,本来敷在额上的湿布掉落下来,啪嗒一声。他精神奕奕地看着走至床边的华玉秋,忙道:“秋公子,华安只是有些发热而已,不碍事的。”
小竹子深深唾弃之:之前谁要半死不活险些没了气的。
他不知,唐小虎只是给他毒舌到出不了气而已。
“真是无碍?”
唐小虎拍拍胸膛,朗声道:“能打死几只老虎。”
“是上房掀瓦才对吧?”华玉秋不由得失笑,挑起眉,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开门见山。我这次来是想你帮我做一件事的,不知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