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不醒。”
受重伤昏迷不醒?
唐小虎一愣,瞬间反应过来,然而整颗心突然被揪了起来,不上不下,酸涩得难受。
他张了张口,想说话,可声音还没出来,又听得华玉秋道:“我一直在旁边看着你那般毫无生气的脸,不知道为何旁的一切再也入不了耳入不了眼入不了心。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对你有情,只以为那是愧疚所致。”
话刚落下,唐小虎一颗心已经滚烫沸腾起来。汤圆未入口,却已觉满口都是甜,甜得入心入肺。
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风流才子,他的身边不乏那些朝三暮四花心浪荡的人,只为一己之欲而渴求,得到之后瞬间抛弃的他也看过不少。
太多的事例让他一度有一个很狗血的想法——那就是所谓的情都不会长久。
情,那些自诩风流的书生才子最爱说,他们以为风花雪月就是专属于他们的乐子。乐子是什么,何时腻,何时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可自从和华玉秋心意相通之后,他便果断地绝了这个遭人唾弃的念头。
他坚信,从今以后,他只会越来越喜欢面前这个人。
两人脉脉对视,四周凝成了一道无人能闯的屏障,隔绝外面的世界,只剩他们在默默传送着自己的感受。
突然,不远处传来阵阵吵杂,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街上不少人都被引过去了。两人被这阵声响打断,齐齐看向人群聚集之处。
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与一个妇女拉拉扯扯纠缠不清。这书生穿了一袭旧得泛白泛皱的青衫,约莫是常常居于室内,脸色清白,尽管因为此时太过激动,眼睛瞪得老大还冒着一阵怒火,却仍旧掩不了那一股呆滞。
唐小虎随便拉了一个路人来问。
好巧不巧,那个书生正是唐小虎刚刚提在嘴里的王秀才,此刻与他拉扯的正是他的结发妻子。而事情不过如此,那结发妻子本以为嫁中了个才子,准当了状元夫人,怎知王秀才一再落榜,蹉跎了二十年,那结发妻子终于失望决定离开王秀才,不料被王秀才发现,于是变成了在大街上纠缠不清的局面。
“求求你大发慈悲,看在我服侍了你二十多年的恩情放了我吧!”结发妻子拗不过他,只好软硬并使,哭嚎着使苦肉计。
求不得那人软心肠,至少也能得一些其他人的同情心。
这样的戏码看起来无非就是嫌贫爱富,嫁错了郎二十多年才来反悔。
“一心想着同富贵,却不能共患难吗?”唐小虎啧啧感叹了一句。
“我今年定能中,相信我,彩妹!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当状元夫人!相信我!”
“你每次都说一定!二十多年了,我信了你二十多年了,我受够你一直只顾着埋头苦读,两耳不闻窗外事,甚至完全不顾我……我等,我以为等你考了个功名后会安下心来,可是呢?什么都没有!”
这个时候事情来了个峰回路转。
原来妻子最大的怨怼是丈夫冷落?
唐小虎挑起眉,看了一眼华玉秋。
那结发妻子逐条逐条指控,什么病重时无人照顾、过节时无人陪伴……而王秀才一直找尽言辞为自己辩解,可无论他识多少言语,始终解不开那一个死结。
戏到了这里,两人只剩将散未散的情缘,而周围的人却早已看腻,散去。
唐小虎咧嘴一笑,突然捧起面前的汤圆走过去。见此,华玉秋了然一笑,遂也起身跟着去了。
此时此刻,两人瘫坐在小胡同前面,因为纠缠而弄得发髻散乱衣衫不整狼狈十分,像极了劫后余生的人。
唐小虎在他们面前蹲下来,把汤圆放到他们面前,然后咧着嘴看向王秀才,道:“人生七十古来少,前除幼年后除老。中间光阴不多时,又有炎霜与烦恼。花前月下得高歌,急需满把金樽倒。世人钱多赚不尽,朝里官多做不了。官大钱多心转忧,落得自家头白早。春夏秋冬捻指间,钟送黄昏鸡报晓。”
王秀才愣愣地看着他,完全说不出话来。
华玉秋站在唐小虎身边,微微弯身,凝视着唐小虎的脸,入了神,眉目里荡漾着似水温柔。
说到这儿,唐小虎一顿,歪头一笑,端的是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然后看向王秀才的妻子:“请君细点眼前人,一年一度埋荒草。草里高低多少坟,一年一半无人扫。”
华玉秋不由得失笑,这般感叹人世有如早已踏出红尘之外的出世之人才能说出的字字句句,偏生让他用这般轻飘的语气说出来。
该说他年少老成还是玩世不恭好呢?
王秀才跟着他一起看向自己的妻子,耳边听着他的话,恍然觉得自己的妻子不知何时由当年那个娇俏可人的姑娘变成了如此这个脸容苍白瘦削的妇人。
白驹过隙,人生如一场大梦,叶落知多少。
从前,如今,身边的都是这个人,多少年月,然而留在他脑海里的剪影却只有两个,一个是当初的她,一个是面前的她。
王秀才颤抖地伸出手指,轻轻地为妻子拭去脸上的泪水,低声道:“我不考了,我不考了……我去当个先生,赚钱养家,咱们好好过活。”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愣神的妻子,看着唐小虎道:“谢谢指点,在下实在惭愧。”
唐小虎咧嘴一笑:“别客气,你悟了自然是最好。这汤圆送你们,回去两个人好好吃,吃了团团圆圆。”
王秀才的妻子捧起碗,王秀才一脸感激地作了个辑,然后低声喃喃着:“请君细点眼前人,一年一度埋荒草。草里高低多少坟,一年一半无人扫……傻子啊,我真是个傻子啊。”
唐小虎笑得张扬,回头看向华玉秋那张笑得温润的脸,心下一动,情不自禁地牵住了他的手。
见华玉秋不挣扎,他更是欢喜,咧嘴笑得更欢,扬眉笑道:“好了,轮到咱们了。咱们也吃汤圆去。”
重新坐下来,唐小虎是真有了想吃汤圆的心,无奈桌上只剩下一碗汤圆。华玉秋本想再叫多一碗,怎知食客太多,蔡大娘忙不过来,实在不好意思再打扰。
正犹豫之际,唐小虎突然坐近,紧贴着身边,然后捉住他握着瓷勺的手,咧嘴一笑:“哪用多一碗,我不太爱吃甜,吃少许就够了。”
说着,他捉着华玉秋的手从碗里舀起一颗汤圆,首先送到华玉秋嘴前,停住。
唐小虎笑眯眯:“秋公子,帮小的吹凉可好?”
华玉秋哭笑不得,他们去找王秀才一趟,虽然花费时间不长,可天寒地冻,这汤圆早已凉了不少,哪还需要吹?再吹就冰了。
然而唐小虎还是不依不饶,步步逼近,似乎不看着他吹就誓不罢休一般。
看了看周围的人,不是埋头在吃东西就是走过,而且他们面前还有一块布帘垂落下来遮挡住了,华玉秋这才张嘴吹了吹。唐小虎咧嘴笑得颇为欠抽,又捉着华玉秋的手移动瓷勺,把那一颗汤圆送入嘴里。
汤圆浸满了凉意,落入口中早已没有那种温暖的甜,然而始终甜得唐小虎笑不拢嘴。
接下来吃每一颗汤圆,不论是进华玉秋的口还是唐小虎的口,唐小虎始终不肯放开手,一直捉着华玉秋的手,任瓷勺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
唐小虎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没有当众亲华玉秋。
不过无意之间抬头,对上了蔡大娘偷看的眼,唐小虎得意地一挑起眉,笑得十分土匪十分流氓,让蔡大娘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干活也慌手慌脚起来。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一一一一元旦快乐!新年快乐!2014年都要开开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