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还来拜访谁?”管赤虎道:“我来找霍头领商量些事。不打扰你了。”说罢告辞,急匆匆往霍仲辉住的屋子去。无为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什么事情白天不能说,偏要深夜偷偷摸摸前来?必非好事。不由得想跟过去瞧一眼,可随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人家的地盘,不可轻慢。只能暗暗留个心眼。
次日,无为找到马正,直言愿意陪他一同前往风陵渡赴约。马正感激着接受了,免不了亦有些意外,对无为愈发赞赏,几日间待其亲厚。
飞龙堡来信中说,约马正在六月初十日落时分,单独到渡口西北七里的河滩索取夫人。从长安城到风陵渡有几百里的路程,马正依言,并未多带人手,只同数名亲近手下,和无为一起在初九日拂晓出发,一路快马,傍晚便到渡口的集镇。巧的是,日前派去延安的管府管事赵鲲已带着人回来了,亦在差不多的时候到了镇上。
两拨人马落脚之后,赵鲲细述延安所见。当日一行人快马疾行直冲飞龙堡,可却扑了个空,堡里竟一个人也没有,找临近村子的人来问,说半月之前就全出去了,连女人小孩都走了个干净。村里人也纳闷,不过倒挺乐意,说这飞龙堡强占了许多田地,官府也奈何不得他们,如今突然空了,农民就盼着他们别回来了。
听赵鲲这么说,马正道:“哼,猜得没错。邓铭哪里有胆子和我们作对,一定有人在背后指使他。他们这次倾巢而出,我看就是怕我们找上门去。”赵鲲道:“非但指使,我看还给了他不少好处。否则,他肯这样卖命?”马正疑惑道:“老赵,你说这西北道上,谁有那么大的能耐?”
赵鲲不语半响,有些惴惴不安,道:“不是我多心,可这事完全就是冲着你来的。你这么多年一心一意地为老爷子办事,老爷子心里明白,他对你怎样大家都看在眼里。老爷子再英雄好汉,到底年纪大了,手下这几路人马,总要找个靠得住的人来接手。”马正听他如此说,心里清楚。老爷子对他简直比亲生儿子还好。从前倒没什么,可如今管赤虎年纪渐长,对他这个一把手的位置觊觎已久。转念一想,管赤虎虽心里不甘,可却也没这胆子和能耐和他马正明目张胆地较量。此时只听赵鲲叹道:“倘若大少爷还在世就好了。”
无为在一边听他们说话,忽然想起几日前,管赤虎深夜去找霍仲辉,不知怎地,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怀疑,可自己对他们家的事只是略知一二,便不好说什么。这时,赵鲲又道:“不过我看,小少爷虽然不听老爷子的话,小姐的话他还听得进去。到时候跟着盟主,年纪大些或许还能成些气候。”他口中的小姐自是管寿棠的女儿,管赤虎同父异母的姐姐,如今的盟主夫人。马正道:“是啊。不止小姐,他对霍头领也是言听计从的。”一转话头又道:“哎,你说,霍头领将来会不会接盟主的班啊?”
赵鲲想了想,摇头道:“不好说啊。若盟主有这个心思,说不定早就招他做女婿了。不过,也难说,能当西海盟盟主,靠的是实力和手段。想当年,盟主多心恨手辣才坐稳了这个位子。我看那霍头领倒也是个有能耐的,不是个省油的灯。唉,我们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为妙。你看咱家老爷子就很聪明,关键时候跟对人就是了。”
马正点点头,却又有些担忧道:“可我总觉得,这霍头领有些……太过嚣张。”好不容易找了个词,又觉得不对,只道:“反正,让人不大敢倾心相交。你看,西海盟的大头领里面,谁最有权势,最有头脑?还不是祁先生。可祁先生最看重谁?大小姐。这里头的缘故,我是说不清楚,不过一定有缘故。”
无为听言,想起见过恒家大小姐时的情形,想必祁先生看重的是她宽厚为人,心想:祁慕田是杀手头目也罢,江湖人行事虽你死我活,可也是一样的人情冷暖。说到底,大家都是为生计忙碌,各有其道罢了。
夜深后,派出去探查的人回报说,集镇上和渡口附近都没有见到可疑的人马。马正吩咐下去,继续埋伏在周围观望,一夜无话。
次日傍晚,一行人按时前往相约的地点。
风陵渡自古就是联通冀,陕,豫三地的要津,官府设有巡检司和船政司,每日间都有皂隶兵丁在集镇和渡口监督来往黄河两岸的船只。此地河面宽广,两岸皆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是时,一轮红日西沉,远处山丘的轮廓在暮霭中渐渐模糊,渡口上还有最后一条渡船在下人卸货,人声远远传来。经过渡口后,有手下来报,在约定的河岸处发现有两条船在河心,看不清船上的人,估摸着天黑时分将要靠岸。众人猜想那船上必是飞龙堡的人,稍事商议,即按计划行事。马正单独至河岸迎接来船,其余的人绕路至河岸后方,隐蔽在昨日连夜挖好的壕沟中,若有变故即可上前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