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叮嘱,师尊的教导,仿佛都被这场火灼烧了一般。恍然间,他忽然想起了母亲。他那温柔平和的母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丈夫。
“他怎么也在这里?”丘允终于注意到了立在一边妄自出神的丘胤明。
虽然刚才已反复想过,此刻丘胤明却仍旧不知如何开口。
“允弟,他……”祁慕田也有些语塞,顿了一下,干脆直言道:“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丘允双肩一震,漆黑的眼眸里满是疑惑,转头看了看祁慕田,“我的儿子?我怎么会有儿子?”
祁慕田的再三肯定让丘允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之中,但见他眉头微锁,将信将疑地把丘胤明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地走过去,抬手仿佛欲去触碰他的脸,将要触到时却又抽了开去,目光灼灼,欲言又止。
“父亲……”丘胤明轻唤了一声,嗓音几分暗哑道:“娘亲是在我八岁的时候去世的。”
丘允的眼神里透出些许迷茫,默默轻叹道:“太久了,我已经记不得她的样子了。”
这话忽令丘胤明心头一绞。母亲的音容笑貌二十年来从未在自己的心里淡却过,他怎么可以忘记。刚想说的话此刻却再也说不出来了,只淡淡道了句:“想必当初你们分别时,父亲并不知晓娘亲怀孕的事吧。”
“她……她是怎么死的?”
丘胤明犹豫了一下。正在这时,祁慕田忽道:“这事说来话长。允弟,今日你我兄弟重聚,你们父子团圆,应该高兴才是。先别提这伤心往事如何。”丘胤明的眉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却禁不住带着一点期待的目光望向丘允。谁知丘允竟点了点头,上前拉住丘胤明的胳膊道:“好。当初就看你不错,今日你更是助了我一臂之力,不愧是我的儿子。来,我们到后面去慢慢聊。”
当晚三人同榻彻夜长谈。原来,当年丘允坠落高崖之后,身受重伤。历尽艰辛生还,却因未能及时医治,一条断了的腿再也没能痊愈。身落残疾,他曾一度想过自尽,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从此隐遁巫山潜心修武。山中岁月,数不尽的孤苦困境,风餐露饮,也不知冲破了几番业障,终臻大成。丘允将如何收了弟子,又如何有了春霖山庄的经过一一细数,而祁慕田则叙说了当年西海盟的一些往事。祁慕田本名祁彪,因缘不善被困杀手组织幽兰堂,后与恒靖昭联合夺取西海盟大权后,一意斩断前尘,于是改名。二人回首过往,感慨万分。
丘胤明整夜大都在有意无意地听二人讲话,自己未曾多言。本希望父亲也会像他一样怀念母亲,哪知丘允并未再多问,他也便不说,只将飘荡南洋,后师从上官鸿,又步入仕途的经历粗说了一番。至于母亲亡故的事实则含糊了过去。今夜目睹父亲的诸般言行,丘胤明已看出了因果,他在意的完全是他自己的雄心霸图,就同祁慕田之前所言,心高气傲至极。同想报仇,可父亲与他所想却相差甚远。回想当年母亲遇害后,白孟扬其实放过了自己一条性命,如今白老阁主坦陈谎言已使得问剑阁的几代美誉坠入泥潭,又惨遭父亲这等侮辱,即便自己心中恨意未消,也不由得对白孟扬生出几分怜悯来。
清晨时分,二老不耐困倦,各自靠在枕上沉沉睡去。丘胤明彻夜不成眠,脑海里反反复复,皆是母亲的影子。话说小时候经历的那次追杀,起因就是母亲在山中搭救了一名江湖人,不知这个恩将仇报者到底是谁,看来还是要亲自去问白孟扬。而其余的人,想必父亲多少都认得。如今和他相认,骨肉相连,将来和春霖山庄必然脱不了关系了,一想起和龙绍,张天仪的积怨,丘胤明心中阴云密布。事不宜迟,必须早作打算,决不能被事态牵制。
他从榻上坐起身来,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