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却有许多男人围绕着她转悠,包括东方煜在内。那氛围显然不在一个格调中,同汪琴是一种正能量类型,同素媛是那种默契的温馨的场景。虽是一种累赘,似乎都喜欢这种累赘,都愿意承担这种累赘。尤其深更半夜,若是谁被安排在同素媛搭档,一个个都流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被安排的人,也是禁不住暗自掩面偷乐,甚至,还有人揶揄两句。
素媛没有好脸色,更多人没有好脸色,他看到的世界都是失去,他很失落。
他闷心自问,说境界,你境界高嘛,若不是提了副所长,你境界能高到哪里去,干吗硬生生把人家的利益卷入进去。说能力,你能力高嘛,指不定,比你更有才华,更有想法的人,多得去。人家知道深浅,人家考虑全面不去做傻事,你却填了这个空缺。在公安时间待久了都知道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公安基层长年警力短缺,一直疲于奔命,十分辛苦,没有谁指望合法利益能够得到真正落实,却不愿意看到自己抠自己屁眼的,如今倒好,一抠一个准,并且,抠得血淋淋,岂不是多事,不是下作又是什么。
这是实话,他若不是提了副所长,肯定不去琢磨这些个杂碎。千怪万怪,只怪自己考虑问题不周全,不成熟,太单纯,太意气用事。原本,他只是想在副所长位子上做点实事,不愿让别人说他提拔之后,不干实事,并没有想着要去侵犯他人利益。哪料想,被老汪头作为一份大礼献给了陈春,如此才有了这一番情形。或许,陈春早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苦于无从着手,如今,正好借助这么一个良机,全面推行了出来,名正言顺,顺理成章,哈、哈,他成了冤大头。
总之,大家肯定是奈何不了老汪头,更奈何不了陈春,看来,只有他这个始作俑者慢慢承受煎熬了。
他需要思考这个问题,不是说是下派出所锻炼嘛,既明知是锻炼,又何必折腾这等繁杂、琐碎,似乎要扎根派出所打江山闹革命,是何道理。说到底,只怪老汪头把他头上扣了一顶帽子。但这话万万不可说出来,老汪头可是一片好心,把这么金贵难得的机会给了你东方煜,不图报恩,也不至于被埋怨。至于你上台之后,怎么做人做事,那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去把握。
当然,东方煜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不懂感恩的人,场面上,他是给足老汪头面子的,令行禁止。何况,若果从副所长位置一直干下去,保不齐也能够干出一番事业。
但是,他时刻不忘琢磨咫尺天涯的局长秘书一职。这个职位依旧是空着,似乎没听说有什么安排。他想打探一点虚实,可是,陈春一脸正色,看不出有半点带有倾向性的表情,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偶而,他也有过觊觎老汪头所长一职的念头。他知道老汪头在这个位置上待不长,迟早会让出来,但同样是咫尺天涯。别看只有一字之差,这其中的差距和讲究深远着呢。所长一职,俗称城防司令,一般都是要进县局领导班子的,是个响当当职位,其重要性可想而知。因而,这个职位,组织上是慎之又慎。显然,一旦拥有这个职位,无疑步入仕途晋升快车道,便有了广阔的想像空间。
设若这一职位换成东方煜,肯定比老汪头有后劲。阶段不同,综合素质不一样,结果肯定大不相同。老汪头是上了岁数的人,船到码头车到站,东方煜正当年,正意气风发。还有,他的综合素质比老汪头强得多,尤其有相当过硬的笔杆子,都是老汪头不可以相提并论的。既动不得笔杆子,又不懂得现代化办公技术,两肩膀夹个脑袋,光凭一张嘴巴喳呼,理应不会长远。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东方煜看上去似乎全面盖过了老汪头,取而代之还有余,其实不然。什么原因呢,这其中自有规律可循,从历史上看,城关派出所从来没有从副所长中直接提拔任所长的先例;从配置上看,虽说老汪头这个城防司令不在局班子中,却时常列席班子会议,视同班子成员;从资历和阅历上说,必须有多年的从警经历,如此这些,他东方煜都不符合。他虽是三十好几了,却是公安新兵,显然太嫩,换句话说,甭指望。除非他有过硬背景,然而,他没有这个背景,他属于正在体验这种最近和最远辩证关系的人。
有了理性认知,他便自然而然夹起尾巴做人,花里胡哨可不行。他把自己关进笼子,他必须静下心来探究对策,具体措施。每一步都必须切实可行,必须强化责任制,必须赏罚分明,必须奖惩挂钩。诸如这些,会触动尊长前辈的既得利益,会牵涉各方的关切,是说着容易,做着难。关上办公室的门,他不断思考人生这类随处可见却往往无解的棘手问题。
人生不可以无端比较,若是无端比较,他是最不平衡,眼前有鲜活事例。他教育出来的学生一个个超过了他,一个个比他有出息,比他有能耐,混得比他好,他情何以堪。远的不说,单说诗慧,她大学毕业直接在县政府办当上了秘书,起步就是高,而他呢,混到今天,想混个县局秘书却是这么难,却意外成了小小派出所的所长“秘书”若论文采,他哪点比诗慧差,可偏偏就是这样一种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