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紧要关头,东方煜一心想着的不是自己如何运作,而是催促着诗慧替他跑腿,注意县里的动态,还要同陈春保持必要的接触和沟通,务必促成这次机遇。诗慧听过之后,没有即刻吱声,而是有了片刻沉默,脸上流露一丝不易觉察的复杂神情来,嘴上却是没好气地责问他道,干吗自己不同顶头上司保持联络,反倒指派起我来了,这究竟是何道理啊?
东方煜见被责问,非但没生气,反倒没有节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诗慧见他发笑,并不吱声,一直默默地盯着他的笑。东方煜笑完之后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啊,不知道呢,我同他联络,和你同他联络,其性质和效果是截然不同的。我当然会同他保持联系的,可是,我俩同样是联系,其作用和意义完全不同,你若是同他说出一句话来,他是必须认真对待,并且肯定不会打马虎眼的,是实实在在的。而我同他呢,只能说是一种干涩,肯定无法达到你那样的独特效果。何况,单从女性角度上来说,凭你的综合条件,就有着手到摛来的绝对优势,是完全可以钳制他并掌握主动权的。
诗慧听了东方煜的这番话,表情一下绽放开了,称得上是喜形于色,但是,她很快掩隐起来并显露不屑,她不觉揣摩这话中话的意思来,于是,她噘着嘴儿试探地回道,还有你这样的男人,一点不知惜香怜玉,敢把自己的女人推了出去,难道,你就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嘛!
诗慧说这番话的整个过程中,嗓子眼中有点发干,还有一丝丝的颤音。
东方煜显然没有注意到诗慧的这种表情变化,听过之后又是一通大笑,只是笑声中有了一点干涩,笑完之后应道,看你说的,就他那半大老头儿的,也是你这等妙龄女孩会觊觎的,俗话说得好啊,母狗不撅腚,公狗不上胯,我还能不信任你嘛!
诗慧不知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想不出个究竟,也懒得继续揣测,权且由着去了。东方煜一时表现的兴奋,似乎没有注意到诗慧表情的细微变化,还真以为诗慧不愿意接近陈春,内心自是有一种盲目的高兴。这就是女人的诡异之处,不足为怪,换了谁都有这种本能。东方煜似乎完全忘却了自己不久前在办公室里的痛不欲生,自己寻死觅活究竟是因为什么,不就是眼前所谈的话题嘛!如今倒好,因为有了这种机遇,竟然把那等重要的担忧抛向了脑后,没心没肺忘乎所以的,这人啊,真是说不清楚。
只不过,他说完这一通话之后,末了有点气虚的感觉,似乎中气不足。
诗慧没有吱声,她似乎有所觉察,感觉到了这个男人说这番话时的异样气息,想必是口是心非。她一时不知是高兴,还是难受,她瞟了一眼他,心中五味杂陈。她也在想这个问题,究竟是东方煜说得对呢,还是他本身就是个楞头青,不谙世事;究竟是自己太放荡了呢,还是这原本就是值得付出的,是爱的奉献;究竟是人性的扭曲呢,还是人性之升华,人生原本就应该有一个适当放纵。她不清楚这些个问号的答案是什么,想必有更多人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因为,人性归根结蒂是复杂多变的,是应人、应时、应事、应着心情的。她不清楚东方煜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内在动力促使他毫无顾忌地将自己推了出去。当然,话又说回来,或许,他真的不以为是将她奉献了出去,根本想不到,她的出击和她的出轨是可以划等号的,同时,也想不到,陈春的关照和陈春的觊觎可以划上等号的,如若不然,想必东方煜也不至于这么大方。但她又进一步一去想了,万一果真发生了什么,也应该是在东方煜的预见之中。如此情形之下还将她放了出去,他究竟将自己置身什么境地呢,假若因此始乱终弃,最终受伤害的是谁,又能够是谁?
的确,诗慧没有太多考虑这其中隐含着的大是大非问题,想的最多的是今后应该有更多机会同陈春在一起,能够充分感受这个男人的独特魅力,几乎没有考虑这其中固有的矛盾,并且,视东方煜为提供这种机会和享受的外在条件,甚至认为是他自找的。这显然是一种感性认知,同严酷的现实有着相当大的差距,或许,女人原本就是感性的,只一心想着这其中的美好、美妙,满足一时的感官享受,没有考虑或很少考虑由此带来的后果甚至是严重的后果。还有,身为恋人的东方煜,是最不应该提供这种机会的人,却因一已私欲提供这种机会,本末倒置,深层次里是一种什么样的问题。当然,谁也不知道下一步将朝哪个方向演绎着,或许东方煜的的确确没有想得那么复杂,只要没有发生,一切皆视为不可能。
男人是必须谨防女人思维上的短视,因为,这会不经意地搅乱你的整个布局。但同时这又是难以避免,因为,这是人性的钳制,男人没有女人不行,女人不任性不行。因而,一旦有了问题,往往不是单一方面的责任,并且还说不清究竟是谁的责任。从这个层面上来说,男人无疑也有性别缺陷,并且,这种缺陷同女人一样也是于生俱来。东方煜显然利欲熏心,正因阶段性的利益有可能毁灭自己美好的未来。
皆道,两权相害取其轻,如东方煜这般冷静,孰轻孰重哪有不知晓的。如若果真如此,那么,新的问题应运而生,即诗慧的定位,诗慧在他的心目的地位正发生着根本性的改变。然而,诗慧在东方煜心目中的地位显然没有任何变化,一直心肝宝贝跟什么似的,云雨有加,无须赘言。那究竟是怎么了,若是看不清楚的话,权且视为是东方煜盲区好了,待以后慢慢察之不急。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们俩,或许必须跳出自身立足之地,方可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