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彦青词写得极合圣意,督主说,不论查得如何,都要提前知会督主。”王取说完,便见冷临了然地点点头,聪明人之间说话就是方便,王取自然知道冷临已经明白督主的意思,便是曾彦暂时动不得,但有了此人的把柄,一切也都好办。
“下官明白。”冷临了然。
“呵,以上是督主的吩咐,本官也有话要对你说。”王取换了话题,主动将冷临的茶杯沾满。
冷临连忙道谢,这才说:“王大人有何教诲,下官听命便是。”
“客气了,咱们都是给督主办事,少不得要相互提点些。近日来你同那锦衣卫千户走得近了些,督主虽未说什么,但总是关注的。还有,本官虽不知前番那棚户区死者身份几何,但瞧督主的心思,怕是你我都万万碰不得的,莫再叫人去查,切记!切记!”王取好心劝慰,一是想拉拢冷临,二也是好意为之。
“下官明白。”冷临仍旧简单回答,心里却更加好奇。
王取见该说的话都已说完,轻松许多,此时吹来一阵山风,两人便散了,各自坐了马车回府。
冷临寻思着明日该去县衙一趟,既然督主已将案子接了过来,自然要去县衙接手一些资料。
婉苏将茶点摆好,见冷临还在凝眉细想,才问道:“少爷,那王大人也是西厂的吗”
冷临回转心思,坐正了说道:“是。”
“他是同知,按理说只在督主之下了,为何见了您还自称自己的名字?”婉苏虽不知冷临的官位,但看古阵与他平时的说话方式,显然也不会是同知。
“他对街头乞丐都是自称姓名,西厂里很多怪人。”冷临说得一本正经,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才是头号怪人。
婉苏自然不敢说,见冷临又默默想起了事情,便也不再言语。
马车一前一后驶离京郊,返回京城,王取端坐在车里,顺着轿帘缝隙瞧见擦身而过的冷临的马车。
车把式加了一鞭,这便超过了冷临的车,一路回到京城。本来要走东直大街回自己府上的,但王取却心痒痒地,又叫把式拐向了西直大街,从西面绕回府上。
车把式不解其意,但也少不得在心里埋怨,怕是又要耽搁个把时辰,王大人最近这段时间怪得很。
马车上了西直大街,不出意外地,王取又叫放缓速度,慢悠悠行驶在宽敞的街道上。
王取掀起轿帘,远远看着前面的朱漆大门,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又像是在逃避着什么。忽地,大门打开,里面抬出一顶轿子,轿边跟着四个丫头,一路往左行去。
“跟上。”王取急忙吩咐车把式,自己则将轿帘放低了些,遮住自己半边脸。
那顶轿子行得不快不慢,王取跟得不紧不徐,直到前面的轿子停在一处府邸前,待对方开了大门,这才抬进去。
王取抬头,见也是一富户人家,只不过即便为官的话,也高不过六品去罢了。莫不是她的外祖家?正是了,王取想到查得的她的讯息,定是了。
“大人?是停这儿还是回去?”车把式问道。
“绕着这宅子转一圈,再回府。”王取说完,索性掀起了帘子,想要看个清楚。
自从那日偶见这女子的容貌,王取便久久难忘,于是查了她的身世家世,得知是个六品官家的女儿,明年开春及笄,此时正是待字闺中。
王取命人查了她家宅子的地形图,有事无事便路过,只为望一眼那绣楼所在。
如今来到她外祖家,自是要住在她娘亲未出嫁前的绣楼里,王取竟也注意过,便按着记忆中的样子,随着马车的驶动,往那层叠拢翠的碧绿深处看去,想象着绣楼飞檐琉璃彩瓦、想象着红袖善舞倩影添香。
绣楼,女子的闺阁所在,王取对心中人一切幻想的所在,待其出嫁后,便会是座空楼。车轱辘轧过青石长砖,待视线里再无半点心上人的影子后,王取有些失落地坐回毡垫上,盯着眼前的茶杯久久不语。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王取也想揽美入怀,奈何越是美好的事物,越不能被自己糟蹋了。如若不是这般,即便将她从那未婚夫手中夺过来,自己也是敢做的。但是,一切都是幻想,一切都只能是幻想,越是心上之人,越不能叫她受半点委屈。
自己注定了只能形单影只,他只想看着她高高兴兴、简简单单地过好下半辈子,走一条旁家小姐都走的路,顺顺利利的路。